考试对学生来说,总是比想象中来得慢,比实际上来得快。
所以当审计学副教授在下课前宣布,下个礼拜要期中考的时候,大家还是发出“哇啊”的声音,表示伪装的惊讶。
副教授司空见惯,连一点反应也没有,收拾好提袋就走了。
“喂,怎么办?”
依姈对旁边另一个女生说:
“这科好难,你有抄笔记吗?”
“我抄得很乱,”那女生说:
“我恐怕连自己都看不懂。”
“那怎么办……?”
依姈转向前排座位问:
“文文,你一定有抄吧!”
“有啊!”
文文说:
“可是不晓得有没有用?”
“借我copy,”依姈跑过去:
“先读了再说。”
“笔记不会自己抄啊?”
更前排的雪梅冷冷地道:
“干嘛到处借!咳咳……”
依姈和文文面面相觑,文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依姈等雪梅离开座位后,对着她的背影作了一个鬼脸,小声说:
“装模作样!咳嗽鬼!”
雪梅这两天染了风寒,咳个不停。
刚才坐在依姈旁的女生也走过来,说:
“别理她,人家是好学生嘛……欸欸,对了,我有听别科的同学说啊,我们这个副教授最近情绪很差,下个礼拜的题目不晓得会不会故意……”
“啊!你别吓我!”
文文很担心。
“真的!”
那女生说:
“人家说的,他和太太办移民,可是他太太到了美国以后,就说要离婚了……”
“不是,是说已经离婚了……”
又有人说。
这种小道消息女孩子可有兴趣了,马上忘记考试的事情,绘声绘影地交换起情报,自然免不了加油添醋,无事生非一番。
“好了!好了!”
半天没吭声的阿宾实在听不下去:
“吃午饭了,吃完快点念书。”
“你请客啊?”
那女生问。
“呃,”阿宾一时语塞,顾左右而言他:
“今天天气真好。”
“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女生说:
“别老黏着女朋友,我们这些同学其实也不错的!偶而约约我啊……”
阿宾赧涩的看了看依姈和文文,赶紧收拾包包,依姈机灵的很,提议说:
“好了,一起吃饭吧!顺便把笔记copy了大家一份。”
这最后一句是问文文的,文文点头说:
“嗯。”
众人背起包包,到校门口的自助餐厅胡乱吃了些东西,依姈平时没烧香,这时不敢怠慢,主动去影印行印好了笔记,分给大家,然后便作鸟兽散各自回去抱佛脚了。
依姈拉住文文:
“文文,我有一个想法……”
她将她的想法告诉文文,文文听着,时而摇头,时而点头,依姈说完了,问道:
“好不好?”
“这样好吗?”
文文很迟疑,依姈是提议去拜访副教授。
“好啦!好啦!”
依姈说:
“包准妥当。”
“可是……可是……”
文文说:
“为什么我要一起去?”
“哎呀!”
依姈挽住她的手:
“你有抄笔记,你问起来比较有方向嘛……”
“不过……不过……”
文文不放心。
“没关系的,”依姈拉她:
“去啦!天好黑,好像要下雨,我们快走。”
天真的很黑,乌云压顶,空气十分沉闷。
文文向来没有主见,依姈连哄带骗,将她拖着走,来到学校旁的教职员宿舍。
“好像是这一家。”
依姈跳上门阶,按着电铃。
“还是不要啦……”
文文想反悔。
“上来啦!”
依姈又按了一次。
“这样说不定……老师反而不高兴哦……”
文文苦着脸。
“不会的。”
依姈再按了第三次。
“好像要下雨欸……不如……”
文文随便找借口。
“谁啊?”
可是来不及了,门已经打开来:
“唔,你们……”
“老师!”
依姈漾起迷人又灿烂的笑脸。
“找我吗?”
副教授穿着汗衫,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
“老师,”依姈拉着文文的手:
“对不起,你在用餐啊?真抱歉……是这样,我们刚刚课堂上有一两个地方搞不懂,两个人又讨论不出结果,可以……再问问老师吗?”
依姈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副教授很难推辞,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他抓了抓耳朵说:
“好……好啊……那好啊……请进来!”
依姈的第一招成功了,她对文文使了个眼色,俩人手牵手一起跟在副教授后面走进屋里。
“对不起,”副教授边走边说:
“屋里乱了一点……”
“咯叽……”
依姈和文文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这屋里哪是乱了一点,简直是乱了七八九十一百点。
宿舍本来就很旧,可是一进门,就有一种单身男人特有的臭味,门旁是乱成一堆的鞋袜,客厅里衣服和杂物到处散堆,电视跟电脑的萤幕都亮着,沙发上有书有瓶罐还有杯盘碗筷,长几布满纸张文具,唯一的小空位放着一碗泡面,正在热腾腾的冒着白烟。
“你中午吃这个啊?老师。”
依姈问,而且和文文转头四下打量这不可思议的房子。
“呵呵……”
副教授除了傻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啊,”依姈说:
“那你先继续吃啊,我们等一下再问。”
“唔……这个……”
副教授变得傻呼呼的,和课堂上专业权威的模样完全不同。
“吃啦吃啦,”依姈牵着文文的手:
“文文,来……”
她们往屋后厨房走去,副教授呆了一会儿,坐下来继续吃他的泡面,不过眼睛还是不安的瞄着厨房那边。
厨房传来隐约的水声,还有叮叮冬冬的其它声音,不久文文出来了,提着一只塑胶篮子来捡零零落落的那些碗筷。
“欸……那个……”
副教授觉得很不好意思,正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