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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众僧见两僧先后丧命,哪敢再战,纷纷夺路而逃。

华瑄使动银鞭,旋风般赶将过去,鞭力到处,群僧各自负伤,一一倒地,竟没一人能逃脱。

文渊看了看倒了一地的僧人,道:

“再这么走下去,只怕又有阻碍。”

小慕容顺手在见憎僧袍上拭去剑上血迹,说道:

“我们挑小路走便是。”

紫缘叹了口气,低声道:

“这两位师父,可死得冤了。”

小慕容道:

“这些贼秃为虎作伥,本来也算不得好东西,死了便死了,何冤之有?”

众人为免多遇赵平波派来的部属,加紧赶路,多挑僻静的小道。

过了十来日,不见再有人阻截。

一路无事,来到了襄阳府境内。

一行人进了襄阳城,紫缘走在前头,来到西大街一处大宅前。

这宅子建构甚是堂皇,但颇有些破旧。

紫缘凝望着宅门,轻声道:

“就是这里了。”

伸手叩门,门板“呀”地一声开了,内里却无回应。

文渊见紫缘神情有些恍惚,和华瑄、小慕容相互对望,都不说话。

紫缘缓步走进院落,进了内堂,文渊等随后跟进。

屋中陈设凌乱,有些空荡荡地,显然久无人居。

紫缘轻轻摸了一下厅上一张木椅背,指上沾了一层灰。

她轻叹一声,转身往后廊而去。

文渊等人跟着走去,进到一间房中,看房里摆设,是女子的闺房。

紫缘抱着一个积满灰尘的桐木琵琶,静静地在床沿坐下。

“咚”一声,紫缘拨了一下那琵琶,弦音清澈。

她双眼阖上,喃喃地道:

“四年……四年了……”

轻轻拨弦,音律竟有些渐渐凌乱,似曲非曲。

紫缘身子一颤,音调顿止,将头埋在双臂之间,靠着琵琶,肩头微微颤动,似有呜咽之声。

文渊看得心中不忍,低声道:

“紫缘姑娘!”

紫缘无力地摇摇头,轻声道:

“我没事。”

说着将琵琶放在一旁,站了起来,眼眶中隐然有泪光。

紫缘又走出房去,来到后院,推开一扇木门,里面是一座木造织机,是一间纺织机房。

文渊等四人跟来,紫缘低声道:

“以前,娘就是在这里织锦的……”

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机身,陷入了一幕幕回忆中。

华瑄心肠软,看着紫缘这般模样,也不禁有些伤感,想起过世的父母。

她悄悄退出机房,迳在后院闲步,心道:

“我还有文师兄和向师兄,紫缘姐姐却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嗯,应该让文师兄多陪陪她,可是……唉,慕容姐姐都不会吃醋的吗?”

想着想着,略一低头,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树丛下,一滩血迹映入眼帘。

众人心情沉重,这血迹又在阴影下,本是不易查觉。

华瑄吃了一惊,循着血迹走去,心中甚疑,便要拨开树丛查看。

手才伸出,蓦地呼一声响,一柄钢刀赫然自树丛间砍出,直天直地朝她劈来,刀风强悍,来势极为猛恶。

华瑄惊叫道:

“啊呀!”

不假思索,仰天一避,双足急点,身子向后飞退,

“嗤”地一声,刀势削去她右手一片衣袖,险些中刀。

一个光头巨汉冲将出来,满脸血污,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到处可见伤口,胡乱狂吼,叫道:

“他妈的,尽管上啊,老子怕你不成!”

手中钢刀乱劈乱砍,不成章法。

华瑄吓了一跳,顺手甩出银鞭,叫道:

“文师兄,快来,有个疯子!”

文渊和小慕容闻得异声,连忙奔来,见得这大汉样貌可怖,都是大感惊异。

那巨汉显然受伤甚重,脚步不稳,刀上力道虽大,使出来却歪歪斜斜,只是拚命乱挥而已。

华瑄银鞭一挥,便打落了他手中钢刀,鞭子一绕一卷,缠住巨汉右脚,将他一拉而倒。

不料那巨汉极是悍猛,又是一跳而起,口中兀自狂吼,扑了上来。

文渊迎上前去,迅速出手,往他肩头连掀几下。

那巨汉重伤之下,闪躲不开,颓然倒地,眼中露出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神色。

紫缘和小枫也出来查看,见了这大汉,也甚惊愕。

文渊道:

“紫缘姑娘,这人是府上的人吗?”

紫缘定神细看,摇头道:

“不是。”

那巨汉呼呼喘气,忽然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文渊一搭他脉息,说道:

“他外伤甚重,却没受多少内伤,只是耗尽了力气。”

小慕容拨开树丛一看,皱眉道:

“这儿还有一个,正昏迷着。”

文渊将那人移出,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汉子,胡须如杂草,受了好几处创伤,昏迷不醒。

文渊心道:

“这两人是何来历?莫非又是赵平波派来的?先问清楚再说。”

将那巨汉靠在一棵柏树干上,拍了他胸口几处穴道,内力送了过去,那巨汉身子一抖,睁开了双眼,眼珠转动,瞧着文渊一众。

文渊道:

“这位仁兄,到此所为何来?”

那大汉瞪着大眼,忽然厉声喝道:

“狗贼,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华瑄叫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文师兄把你救醒,你怎么骂他?”

那巨汉怒道:

“你们这些走狗,要跟赵老贼领功,尽管动手啊!来啊!”

他怒骂不休,显然根本没把华瑄说话听进耳去。

紫缘情知有异,蹲下身子,柔声道:

“这位爷台请先别动怒,这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请先静下心,慢慢说来。”

巨汉正自满腔怒火,听得她语音温和轻柔,头脑忽地像灌了一阵清凉,呆了一呆,才道:

“你是谁?不是赵老贼的手下么?”

紫缘道:

“赵……?那是什么人?”

那巨汉道:

“自然是靖威王赵廷瑞了。”

文渊笑道:

“半个多月前,我们才跟靖威王世子翻了脸,打了一场,怎么会跟他们一路?”

那巨汉半信半疑,道:

“当真?”

文渊道:

“半点不假。阁下莫非是王府的对头?”

那巨汉稍一迟疑,道:

“既然你们不是赵老贼的鹰犬,倒是童某鲁莽了,就此别过。”

伸手去扶那瘦子,不料自己周身无力,扶是扶不起,自己也站不住脚。

紫缘见那汉子好几个伤口犹在淌血,似乎随时便要倒地,心中不安,说道:

“文公子,可能救一救他们?”

文渊见那巨汉伤势着实不轻,心道:

“看来这两人是被赵王府手下所伤,不知却为何事?且问清楚也好。”

当下走上前去,横抱那瘦子,道:

“紫缘姑娘,先让他们进房休养。”

紫缘点点头,进了屋里,寻了张床,清了一清,让文渊把那瘦子安置床上。

那巨汉勉力行走,跟了进来,似乎不甚安心,紧紧握着那柄钢刀。

文渊出指封穴,止住那瘦子创口流血,说道:

“这位兄台受的也是外伤,应该不碍事,只是血气极虚,必须调养一阵。”

那巨汉只是盯着文渊,呼吸急促。

紫缘道:

“童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何会藏匿在寒舍后院?”

那巨汉转而望向紫缘,本来不想多说,但见她一脸诚挚,并无丝毫狡黠之意,心道:

“他们看来果真不是赵老贼手下,否则也不用相救二弟。这少年和使鞭女子看来都是一等好手,说是和姓赵的小狗对上了,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若确实如此,说不定可借助其力,渡过眼前大难。假如上了当,也不过一死而已,还不是一样?”

主意既定,当即将钢刀收回腰间刀鞘,说道:

“童某兄弟两人幸蒙诸位援手,感激不尽,日后有机会自当补报。在下童万虎,是赵县白虎寨大寨主,这位是我二弟丁泽。”

说着一指那瘦子。

小慕容“嗯”了一声,说道:

“原来是童寨主,居然会离寨来此,倒是难得了。”

童万虎斜眼一望,道:

“瞧不出姑娘也是江湖中人。”

小慕容笑道:

“虽然没错,但是也没几年,名字说出来,武林上知道的人怕也不多。”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

“小茵的名字说出来,只怕当真没几人知道,但外号可就不是了。”

众人互通姓名,童万虎见了文渊、华瑄,还不觉如何,待听得眼前这少女便是“大小慕容”之一,不禁大惊,听了紫缘的名字,又是大奇。文渊见他神气古怪,笑道:

“童寨主,我们这一行人的事错综复杂,暂且压下不说。那赵王爷却为何要对付你?”

童万虎脸忽现怒色,道:

“这赵老贼,哼……他怕老子找上门去,倒先派人来围白虎寨……”

说着将当年和赵王爷决裂之事说了一遍,又道:

“前些日子,这老贼的女儿被我郭三弟捉到,不料被一个小子插手救了去,还跟我们三兄弟大战一场,硬是被他把人救走了。”

小慕容道:

“能跟白虎寨三名寨主交战而退,此人武功定是极厉害了?”

童万虎道:

“这小子的名头我以前从未听过,叫做向扬,年纪轻轻,本事却当真了得。”

文渊和华瑄同时“啊”的叫了出来,都是大感惊讶。

童万虎道:

“怎么?”

华瑄道:

“那是我大师兄啊,怎么会跟王府一路了?”

文渊也道:

“向师兄仗义为怀,绝对不会去帮那赵王爷,怎会如此?”

童万虎惊疑交集,看着两人,道:

“这小子是否跟赵老贼一路,那是难说,不过在他们脱走后七八日,便有大队官兵来攻寨,还有几名皇陵派的人物。我们抵御不住,弃寨而走,一路南逃,前几日被追击一阵,又跟三弟失散,现在二弟也被那皇陵派的贱人整治得半死不活……”

文渊奇道:

“童寨主所言,皇陵派的高手,是个女的?”

童万虎点头道:

“不错,是个女的。这贱人简直是女妖,他妈的,二弟中了她计,差点死在她手上……”

说到此时,忽听一个极娇媚的女子声音,若有若无,自外传来:

“童大爷,你在这里么?丁二爷也在吧?奴家可还没尽兴呢,怎么就跑掉了呢?嘻嘻,快出来嘛!”

这女子声音腻到极处,竟似有魔力,勾人心魄,屋中众人除了丁泽昏迷不醒,都觉心神不定,微有晕眩之意。

童万虎脸色苍白,大叫道:

“她又来了!该死,他妈的!”

急忙拔出钢刀,哪知用力之下,伤口剧痛,险些落刀在地。

文渊也急收心绪,心道:

“这女子语音如此邪异,难道真是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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