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友热烈地亲吻着,她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着我隆起的下体。
剧场的灯突然亮了,人们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看到了邻座那两双腿的主人的脸,虽然年轻,但姿色平庸,一张布满了青春痘,另一张还戴着一付难看的眼镜,在我的眼里,女人戴上眼镜,性的吸引力就减去了一半,我的激情顿时戛然而止。
我的女友幸福地依偎在我的怀里,这也许是她第一次体验到我强烈的冲动,她肯定认为当一个男人钟爱一个女人时,才会表现出来这样的行为。
可是我却满心羞愧,甚至没有勇气去抚摸她的手,因为我知道我不是跟她,而是跟头脑中的幻想在亲吻,拥抱,我不但自己堕落,而且还亵渎了她,起因却不过是两个相貌平常的黄毛丫头的脚。
如果能像解剖尸体一样解剖心理的话,我情愿有把锋利的刀割开我的大脑,探查清楚我欲念的形成以及种种荒唐幻想的来源。
我的女友用手指温柔地抚摸我的面颊,我又回到一个正常人的状态,可心里却如负重荷。
如果你面对这样一个敌人,它的力量深不可测,足以将你征服、毁灭,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遭受它的侵害,然而却看不到它,听不到它,触不到它,不知道它来自何方,匿于何处,甚至连反击它的机会都没有,你会不会感到焦虑和恐惧?吸烟有害健康,吸毒却摧残生命,在恋足问题上,亦如此。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投照在车窗上,在那块忽明忽暗、斑驳陆离的玻璃上,我看到了一张麻木的、透着几分疲惫的脸。
我的一侧脸颊上还留着一块隐约可见的红色印记,那是分别时女友的吻,我现在还能感觉到它传到我心里的热度,还能回想起她温柔的眼眸,那里面寄托着她的幸福,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感到脸上一阵阵的灼烫,我难以逃避对自己的拷问:女人身上有许多迷人的地方,明眸皓齿,丰乳肥臀,这些才是美丽的、代表女人性征的地方,可为什么我偏执迷于她们的脚下,那个又脏又臭的地方,这个世界上除了女人的脚,不是还有许多更美好的东西可以追求、享受吗?可我为什么要作茧自缚呢?我无法回答。
整整一天我的大脑都处于高度的兴奋和思考中,我不是性欲狂,可是性的问题快要把我逼疯了。
白痴不识字,可他不会用问题来折磨自己。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时还要热闹,灯火辉煌、人潮如织。
坐在我前面的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拥吻着,旁若无人,如痴如醉。
我忽然明白了我所需要的东西:一种健康的、正常的男女之间的性,就像一杯干净的、没有任何杂味的水,而不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对着冷冰的电脑屏幕,沉溺于那些恋足小说和图片里。
的确,迄今为止,在我的成长过程里,在这座城市里,我的周围有着几百万个形形色色的女人,可我却从未喝到过那杯纯净水。
我躺在一个大理石的浴池里,一股股温暖的水流从各个方向喷到我的身体上,令我感到阵阵的清爽。
我下了公共汽车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拐进了这家洗浴中心。
虽然我挣的这点工资不允许我总是想入非非,但是今晚上就是今晚上了。
我听见旁边两个男人在闲聊着。
“喂,那个妞怎么样?”
“骚得屁股冒火。”
他俩说完哈哈地笑了。
我忐忑不安地躺在一张按摩床上,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郎走了进来,她长得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漂亮,但一股子风骚。
她坐在我的旁边,一边为我按摩一边跟我扯着闲话。
“呦,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
“有点热。”
我支吾着。
“不是吧,是不是怕我吃了你呀。”
她的话音里透着挑逗,她的手带着一股热流,从我的胸部移到腹部,接着滑向大腿内侧,在那里不停地撩拨着,弄得我心头痒痒的,然后她把嘴贴在我的耳边,吹气若兰地说道:
“想不想办事呀,哥哥。”
我可以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脑袋一下子变得晕乎乎的,可是没有忘了最后的一点的清醒。
“多少钱?”
我声音颤抖地问道。
她像抗日战争期间领着八路军穿越封锁线的地下党,把我引到一个光线昏暗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她麻利地脱下衣服,赤裸裸地站在我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的羞涩,看着她裸露的乳房和黑乎乎的阴部,我居然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
她扒下我的裤子,两只手快速地套弄着,像技术纯熟的工人在进行着某项操作,然后把一只塑料套子套在它上面,随即就像把一个奶嘴匆忙塞进正在啼哭的婴儿的嘴里。
我听到她在我的身子下发出一阵阵的哼叽声,可不知为什么我却像不争气的蒋匪兵,一触即溃,我只好灰溜溜地从她的身上爬下来。
“你怎么了?”
她问我。
“我有点紧张,这里安全吗?”
我心里清楚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理由是这样的行为并不使我感到兴奋。
“哦,别担心宝贝,这儿的老板是公安局长的亲戚,在这儿就像在家里一样。”
说着她用舌头开始舔我的耳朵,乳头…竭尽所能为我导航。
“来,咱们换个玩法。”
她让我躺在下面,然后像骑马一样骑在我身上,晃动着身体,呻吟着,做出一脸陶醉的样子,可我还是不行。
她懊恼地翻身下马,盯着我说:
“你喝了很多酒吗?”
“对。”
我只有撒谎。
她把鼻子凑到我的嘴跟前闻了闻,用疑惑的眼神瞧着我,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到点就该敲门了。”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问题,我怀疑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整整一天,我的脑子里想的只有性,就像一个饥饿的人只想着吃,可当一盘美味,一个活生生、赤条条的女人摆在面前时,却突然没有了食欲。
在这间寂静、昏暗的屋子里,我和这个陌生的女人,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赤裸地、尴尬地相对着,时间忽然间变成了一种痛苦的煎熬,我觉得我的自尊心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来,我暗暗地祈祷:老天,不要让我在一个妓女面前失去最后一点男人的尊严。
我扭过头看到了她耷拉在床沿下面的脚,我不愿去想它们,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忘了它们,可看来我别无选择。
“把你的脚伸过来。”
我对她说。
她把脚伸到了我的头边,她脚上没有穿袜子,一双脚不肥不瘦,圆润光滑,脚掌处有些黑色的污垢,我闻到了它们散发的味道,酸臭中混杂着一股塑料的气味,这种气味并不浓烈,却恰恰挑动了我的那根筋,我像个贪嘴的孩子,忍不住伸出舌头去舔。
呀的一声,她缩回了脚,像被火烫了一下。
“你干什么,不嫌臭啊。”
她说。
“我就喜欢亲女人的臭脚丫子,这样我才会觉得兴奋。”
我的声音有些结巴、嘶哑,可这是我第一次说出实话。
“真的吗,我倒要看看。”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像看着一头怪物,说着把脚按到我的脸上。
我的舌头急切地在她的脚底上、脚趾间舔吮着、游走着,我明白了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美味。
“真有趣,好好舔,晚上我就不用洗脚了。”
我听见她浅笑着,现在我的家伙在她的手里变得像铁一样的硬,她两只手上下搓弄着,同时用脚板使劲地揉搓着我的脸,我的鼻腔里充满了她的脚丫子味,嘴里含满了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头,在这一刻,整个世界在我面前消失了,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热乎乎、臭烘烘、汗津津的女人脚。
“你可以在这儿躺一会儿。”
她穿上衣服对我说,然后记下了我的手牌号,拎着那只盛满分泌物的塑料套子,转身走了出去。
在她把脚从我脸上移开的那一霎那间,我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厌恶、轻蔑的神情,随着兴奋的退却,羞耻心重新占据了我的意识,我并没高潮过后的满足与放松,相反,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没有躺在那儿,也没有回到休息大厅休息,而是像兔子一样逃出了那家洗浴中心,那个片刻的停留都会令我感到羞愧的地方。
我失魂落魄地走进家门,一头栽到在床上。
我回忆着发生的事,感觉像做梦一样的不可思议,我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会去嫖妓,可那个小姐轻蔑的眼神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要是一个妓女都用那种眼光看你的话,你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男人了,然而更不可救药的是,当我回想起了她的那双臭脚丫子时,我又一次失去了自制力。
我躺在床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身心疲惫,这种疲惫令我感到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一个情景突然闪现在我空白的脑海里:幼年时的我跪在一个搓衣板上接受着某种惩罚,母亲手里拿着一只苍蝇拍,用穿着黑色皮鞋的脚碾踩着地上打落的苍蝇的尸体,恶狠狠地说:
“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像苍蝇一样踩死。”
记忆中断了,破碎了,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那些快乐的、简单的部分,而那些痛苦的、阴暗的部分却被埋葬在意识的坟墓里,可它们并未像尸体一样腐烂掉,而像病毒一样潜伏在我们的身体里,随着我们一起成长。
我无奈地盯着桌上的那台电脑,那个现代文明的产物,也是我的精神荒原。
当潘多拉的盒子打开时,上天早已为人类降下了种种磨难。
酒色财气,人们不但为物所困,而且钻进自己人性弱点的牛角尖里难以自拔。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有多少人能达到这样简单的境界?或许只有上天灵光的照耀,才能使我们彻悟、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