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茫然无措走着,彷佛行尸走肉一般,脑中一再重复着母亲冰冷的话语:
“想冒充我儿子的人太多了……”
街道行人穿梭不息,吵杂之声不绝于耳。
忽闻一阵笑骂夹杂着哭泣声,人群自然围了上去,花生身不由已地被挤入人丛,只见五名大汉站在菜贩前,对着一盘一篮的果菜,翻箱倒柜的大肆破坏,无视于老妇人的苦苦哀求和阻止。
“颜大娘,我看你就答应吧!我家少爷哪点不好,相貌堂堂,有财有势,你家丫头如玉进了门,以后吃香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连你也不必在辛苦卖菜过活,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痴也知道如何选择,可别白白放弃啊!”
眼看抢救无功,颜大娘只好忍痛放弃道:
“何管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家丫头还小,不懂事,就怕过了门,反而坏了何家的门风,岂不是加深我的罪过。”
何管家脸一沉:
“大娘的意思是不答应了?”
颜大娘把心一横,咬牙道:
“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这件事不必再说了。”
“嘿嘿,既然你这么固执,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家阿宏欠我们的钱,请你们还出来吧。”
颜大娘变色道:
“什么?我们哪有欠你们的钱?”
“嘿嘿,看来你还不知道,来人呀!把人押出来。”
只见两大汉押出一名浑身是伤的青年,将他丢在颜大娘身前,果见颜大娘呼出声,紧抱着青年哭喊不已。
“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凶手,为什么这样欺侮人,难道世上没有公理吗?”
“我家少爷就是王法,颜大娘!只要你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公理王法立刻站在你这边。”
“放屁!”
何管家脸色一变,立刻惊怒的搜寻出言不逊之人,忽见花生一脸阴沉,非常不顺眼望着自己,喝道:
“刚才胡说八道的人是不是你?你说。”
花生心情虽然坏透了,仍强行克制,便伸手指着右边一名大汉,不想多说。
何管家见该名大汉粗壮彪悍,怒瞪着双眼已令人心寒,何况脸上还有刀疤。
一看就知是个硬货色,岂敢招惹他,连忙转向花生骂道:
“明明是你这个臭小子乱屁,我看得一清二楚,还想抵赖。”
一切情形,花生看在眼里,不禁怒极反笑道:
“那你想怎么样?”
“你承认就好,来人呀!教训他。”
七名打手刚围过来,花生已耐不住性子,一飞身连翻踢,便倒了一对,接着一阵拳打脚踢,大显身手,打得七人毫无招架之力。
花生一肚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下手极重,而且全往骨头关节下手,就算医好也成了残废。
何管家脸早吓白了,万万没想到花生年幼,下手居然如此凶残,刚转身想趁乱脱身,却见刀疤大汉挡住去路。
“这位大爷请借过,小的改日再面谢。”
“只要你背后的人同意,我就好说话。”
“背后的人?谁?”
“我!”
还没看清人,早被花生劈头一拳打飞出去。
刀疤大汉哈哈一笑道:
“怎么样?气消了没?”
花生两眼一瞪: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以为我放心你一人回去?只是没想到大门都没进,你就被赶出来。”
“笑话,那种鬼地方,谁稀罕进去?只是令我很好奇,你竟然能忍到生儿育女,真不简单。”
原来刀疤大汉竟是花美人,只见他苦笑道:
“只怪我当时太天真,才会上当受骗,刚开始的时候,你娘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把我当太上皇一般侍候,而且她又长得美艳可爱,想不上当都难。结果,一生下你大哥,你娘就判若两人,简直跟你姥姥一模一样。直到生下你,我才下定决心逃家。”
花生想了想,不禁有些同情老爹的遭遇,忍不住深表同感道:
“不错不错,今天我第一次见到娘,果然是美艳动人,可见年轻时,更是迷人,难怪你要上当了。依我看来,搞不好是你故意上当,否则,像娘这种大美人,恐怕不容易追上手吧!”
说完,父子俩暧昧的互看一眼,忽然又哈哈大笑,抱成一团,这对父子的一番对话,简直匪夷所思,有点不伦不类,围观的群众立刻有人嗤之以鼻,不屑而走,一会儿便散了。
“多谢少侠救命大恩,请受我一拜。”
花生见了,忙拉住颜大娘道:
“你别客气,我只是看不惯这些恶霸的作风,才出手的。你还是快请大夫来看看伤势,拖久了不好医治。”
颜大娘望着一地的菜叶,苦笑着道:
“全部家当都毁了,哪还有能力请大夫呢?”
花生刚一怔,却见花美人上前扶起青年,又服药又包扎,才忙完,青年便醒了。
“谢谢你,我好多了。”
颜大娘见他醒来总算放心多了,却又问道:
“你可醒了,刚才何管家派人来要钱,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娘!你别信他!我一出门就被他们捉住,接着又强迫我立下借据,目的不过是想逼妹妹嫁给他,我们绝不能屈服。”
“阿宏!娘相信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在理上我们能站稳,就不怕他们能把我们怎样?”
花生静静的听完,虽佩服他们的正直,却暗怪他们不知死活,想法天真,连忙问道:
“大娘,这位大哥伤势不轻,感觉是赶紧回家休养吧!也顺便让我了解事情的原委。”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颜大娘如往常一样和女儿一起在市集卖菜。
不料,镇北大将军忠勇侯之子程震东,素与刑部侍郎之子黄英雄不和。
当天不期而遇,双方立刻一阵斗殴,黄英雄不敌落败而逃。
程震东于追赶过程中,忽见颜如玉虽穿布衣,仍难掩天生丽质,一时惊为天人,立刻百般纠缠,最后更派人使尽各种手段,威胁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可恶!”
花生听得气愤道:
“想不到这些人这么地可恶,早知道就不放他们走了。”
花美人白了他一眼:
“人都让你打得残废了,你还想怎么样?”
花生闷哼一声,似乎余气未消。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小屋之前,颜大娘扯着嗓子喊:
“开门呀!小玉儿,你娘回来了……”
原本紧闭的门扉,吱的应声而开,只见门后站立着一名瘦小甜蜜的小佳人,一头闪亮乌黑的秀发披肩,显得秀丽动人,尤其水汪汪的美眸,像在倾诉着迷人的诗歌,令人沉迷难以自拔。
花生看傻了眼,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浑身有如触电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啊,大哥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不要紧,我已经好多了,是这两位大侠救我的。”
颜如玉一瞥南偷二人,连忙鞠躬道:
“多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
“不……不客气……姑……姑娘……你好。”
花生结结巴巴的回礼,紧张得拌着双手,就想扶住姑娘。
这番举动只吓得颜如玉白了脸,慌忙跳起,立刻逃入房内躲了起来。
颜大娘眉头一皱,暗怪花生举动太过轻浮,却不便明说什么。
花美人将阿宏扶至床上,又重新换药包扎妥当,几个人便在门前菜棚底下,搬了些椅子坐下。
“颜大娘,像你们这种遭遇的人,在京城里到处都是,这种事也常常发生。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能避多远就走多远,以免又生事端。”
花美人以难得严肃的口吻,分析利害关系。
颜大娘却面有难色:
“大侠说得也对,我们也曾经想逃开,但是却行不通,他们早派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就有点麻烦了,一般小老百姓是斗不过这些权贵的,现在双方都有人受了伤,更是难以和解。”
颜大娘听了更是难过得低下头来。
此时正好小姑娘如玉奉茶,众人取用之后,颜如玉忽然跪了下来,道:
“请大侠救救我们吧!”
众人大吃一惊,颜大娘更是急道:
“小玉儿,快起来,大侠已经尽力了,我们怎能拖累大侠呢?”
颜如玉听了,虽然没站起,却以坚定口吻道:
“既然如此,女儿便只好答应程家的亲事了。”
“什么?你疯了!”
“女儿没疯,今天大哥已经为我受伤,如果我不答应亲事,改天很可能换成了娘,那女儿真是罪该万死。”
“我不答应!”
花生及颜大娘几乎异口同声的怒喝,家人转首只见花生激动的满脸通红,忽的身形一矮,竟和颜如玉并跪一起,同颜大娘求道:
“大娘,我求求你,如果要让小玉嫁给那个坏蛋,不如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尽一切力量来保护她,绝不让她受到一点委屈,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证。”
“什么?你疯了?”
花美人不禁跳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花生会有这番动作,而且当众求婚,简直胆大妄为。
颜如玉羞红了脸,一时竟然呆住了。
至于颜大娘,任她人情世故再怎么丰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禁也傻了眼。
“大娘,我是诚心诚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颜如玉再也听不下去,双手蒙住小脸,像飞似的,躲进了房里。
花生一怔,颜大娘则苦笑道:
“多谢少侠看得小女,不过玉儿还小,什么都不会,实在不敢高攀。”
花美人旁观者清,已明白颜大娘的话意,忙拉起花生道:
“你看看你,想媳妇想疯了,就算人家肯嫁给你,提亲事儿也必须由家长出面,哪轮得到你来胡说八道。”
“那正好,老头你快帮说说好话,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娶小玉儿。”
花美人不禁有气道:
“好了,你闹够了没?要提亲也有一定的规矩程序,不是嘴巴说说就可以。而且你们才见一面,双方都不熟,谁放心让女儿随随便便嫁给陌生人呀?”
花生也不是任性愚笨之人,只是一时的激情蒙敝理智,听完花美人的劝解,再看颜大娘为难神情,便知道婚事告吹,不禁难过得低下头来。
花美人见状才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停留,以免花生反悔,又再闹笑话,连忙向颜大娘告别。
经过此事,颜大娘也不好挽留他们,便送至巷口才转身回去。
一路上花生默然无语,花美人忍了又忍最后才拉住花生道:
“你真的很喜欢这丫头?”
见花生坚毅的点头,花美人又道:
“难道你忘了你娘的德性?男人一旦结了婚,注定得做牛做马,所以婚姻即是英雄冢,像咱们爷儿俩现在这样,多自在多逍遥?想到哪儿就到哪儿,都不会有人管,要是成了亲娶了媳妇,那日子可就惨了……”
花生怔道:
“怎么惨法?”
“首先,会先管你大脚没洗,嫌你脏,再来又不准你抓痒,说不好看,更气人的是,洗衣、烧饭、扫地、带孩子,全丢给丫环,自己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像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嫌东嫌西,没完没了,你说说看,这种比地狱还要可怕的日子,你会喜欢吗?”
花生被吓坏了,喃喃道:
“小玉儿不会这样吧?”
花美人哼了哼道:
“女人都一样,想当初你娘比小玉儿更乖巧,不知迷死了多少英雄才俊,连老子也为她神魂颠倒。还远走吐蕃偷其国宝“万钻珠兰”做聘礼,才赢得美人芳心。
新婚之夜,原以为抱着温柔小猫,岂知一觉醒来,才知道是只母老虎,你说惨不惨?”
“那……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花美人显然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连忙赞许道:
“这才对,男儿志在四方,岂可让女人绑手绑脚。”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我们快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找那个程震东算帐了。”
花美人跳脚道:
“说了这么多,你还要淌这浑水,难道想气死我不成。”
“哼,气死拉倒。”
“什么?想不到你这小子竟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你还敢叫冤?你明知这趟回来认亲,会发生这种结果,也不事先告诉我,好让我有心理准备,分明是故意整我。”
花美人听了,有点心虚的咧嘴干笑:
“这你就误会我了,老子的遭遇早就告诉你了,你该心里有谱,而且经过十多年不见,人总是会变的,老子总希望她能变好,我一家也好团圆,想不到这母老虎依然故我,真叫人失望。”
花生斜瞄他一眼道:
“所以,你就利用我做投石问路的踏板,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你就可以溜之大吉,不管我的死活。”
花美人大为尴尬:
“反正你要回去,老子只是……”
“只是你的头,不饶你……”
花生气极了,叫骂了起来,挥着暴雨般的拳头,打得花美人痛叫连连,抱头鼠窜。
“什么人在这里喧哗,还不给少爷跪下,听候发落。”
两人立刻停止嬉闹,转头望去,眼前正有一间酒楼,二楼靠窗处,一群黑衫青年怒目而视,气氛有点紧张。
“格老子的,谁在鬼叫?”
酒楼内传出一阵咒骂,不久便奔出一群人,将花生两人围住。
“咦!是你。”
一名黑衫青年忽然惊喜地叫道。
锦服青年皱眉道:
“大板牙,你认识他们?”
大板牙忙趋近锦服青年咬耳朵,果见锦服青年渐露笑容,最后更是愉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幸会幸会,有道是英雄出少年,少侠武艺高超,令人佩服。在下黄英雄有心与少侠结交,不知少侠能否赏光。”
花生愕然道:
“原来黄英雄就是你!不是找我打架呀?”
“不敢,全是下人无理,才得罪少侠,只要少侠不见怪,在下怎敢无礼。”
“好吧!看你诚恳的样子,不像姓程的那么坏,你想怎么交就交吧!”
黄英雄大喜:
“太好了,少侠请随在下返府,让在下稍尽地主之谊。”
既然有吃有住的,花生当然不反对。
同时花生另有打算,虽然花美人讲话吓人,花生却半信半疑,决定留下来观察情况发展。
而且颜如玉的美妙倩影,总是盘据在脑海挥之不去,花生心情无法平静下来。
为了解决伊人的困扰,便想找程震东算帐,不料巧遇黄英雄邀约,正好顺水推舟,趁机了解。
在夕阳余辉中,
“侍郎府”前的大排楼显得气势宏伟,通过平整宽阔的石板路,两边绿树成荫,人车经过顺畅,点尘不扬。
黄英雄非常兴奋,对于花生教训何管事一事,更是万分感激:
“少兄教训何坤一事,早已传遍京城,全东门的百姓不知有多感谢你,总算托少兄的鸿福,大家终于出了一口闷气。”
“这些人这么地可恶,大家为什么会容忍他们?”
“这个……”
花美人冷冷接道:
“还不是后台硬,没人敢虎口拔牙,自找死路。”
黄英雄又羞又气道:
“大叔所言不差,只是大叔可知道这个后台是谁?”
“是谁?”
“是皇上。”
“什么?”
黄英雄叹息道:
“事情是这样的,程震东的姑姑是程贵人,很得皇上宠爱。所以大将军才能迅速窜起,短短三年内连升三级,受封忠勇侯的爵位,权势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就我所知,大将军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确实立下不少功劳,皇上不过是论功行赏,否则光靠裙带关系,也不可能长久。”
黄英雄有点惊讶道:
“大叔对京城似乎不陌生,难道也是京城人氏?”
花美人心中一怔,忙笑道:
“这里我是第一次来,你别多心。”
“哦!大叔所言极为中肯,大将军并无其他恶迹。只是程家世代单传,难免宠爱过深,以致程震东目空一切、胡作非为,好几次我看不过去,双方也发生过争斗,本来互有输赢,从三月起,他不知请了何方高手,害我连连吃亏,原先帮我一起打抱不平的朋友。也渐渐灰心退出,才使他更加嚣张,变本加厉的鱼肉乡民。”
“这人太可恶了,你快告诉我姓程的住哪里,我好去教训他。”
花生愈听愈气,忍不住叫骂了起来。
黄英雄大喜,等了半天就等这句话,忙道:
“正好程小子和我约战东郊,时间就在明天,少兄如果代我出面赴约,便可以教训他了。”
花生一怔:
“代你?你不去?”
黄英雄脸色一红:
“是的,家父正在调查一件官商勾结的贿赂案,要我协助调查,等一下我就要出城了,所以……”
“原来如此,我是无所谓,不过你是主角吧,不去行吗?”
大板牙忽笑道:
“小的会一点化妆术,只要不接近细看,是不会穿帮的。”
花生恍然道:
“原来是化妆易容,那我会。”
说完,立刻取出膏盒,在脸上化起妆来。
自从百花山庄取得神形百变秘笈,花生早将书翻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进京的一路上两父子互相砌磋,你扮我,我扮你,玩得不亦乐乎。
此刻上手更是容易,才一会儿,另一个黄英雄就已出现在眼前,唯妙唯俏,令人难分真假。
黄英雄眼看着另一个自己,不禁又惊又奇,
“少兄化妆的工夫实在厉害,连我都难辨真伪了。”
花生大乐,真恨不得约斗时间快到来,以展现成果。
这一夜,就在双方饮酒闲聊间度过。
************东郊有一座清凉寺,闻名遐迩、香火鼎盛,香客来往穿梭不息。
近午时分,花生一行人浩浩荡荡赴约,只见对方十多人早已经恭候多时。
身穿宝蓝色锦服、浓眉青年傲慢笑道:
“想不到你还敢来,希望这次不会像以前一样,才打输了两场,就溜之大吉。”
说完,一群人哄然大笑。
大板牙不甘示弱道:
“你们请外人帮忙,才丢尽京城人的脸,我们少爷拜了名师,武功大进,等一下开战后,就怕你们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哦!不知是哪位名师?该不会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吧?”
“程震东你尽管笑好,等一下你们的下场就如同何管事一样惨兮兮!”
程震东脸色一变:
“原来是你们干的好事。”
花生忍不住跳出道:
“程震东你出来,讲狠话吓不死人,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厉害。”
程震东阴沉步出道:
“找了几个三脚猫,你就敢目中无人,本少爷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你的武功才别蹩脚呢!”
花生听他轻视自己,不禁大怒,一旋身劈掌出去。
程震东见他强攻的气势,大吃一惊,先机一失便节节败退。
大板牙不觉精神大振。
欢呼一声带着人冲出,双方立刻陷入混战。
程震东见状便知大势已去,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连挨花生四五下重击,全身上下疼痛难当,动作渐渐沉重迟缓,悲鸣一声后转身落荒而逃。
花生也不追赶,仅得意的大笑道:
“慢走呀!下次记得把武功练好,免得又挨我拳头。”
大板牙假装追赶的呼喊一阵,立刻激动得大叫道:
“少……爷,打得真是痛快,老是吃败仗,今天总算出了一口闷气,回去非好好庆祝不可。”
花生虽然得意,却疑惑道:
“这些人的武功也不怎么样!只有姓程的还上得了台面,你说的高手在哪儿?”
大板牙忙报告道:
“少爷,你怎么忘记了,真正的高手是程三小姐,听说江湖上还有个雅号叫……对了,
“广寒仙子”,没错!三月前程小姐才刚回来,就将我们府里的十几名护卫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可悲。
”
“那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庆祝一番,顺便约广寒仙子明天来此决一胜负。”
“没问题,小的立刻派人去办,少爷要庆祝的话,昨天的酒楼菜色不错,我们就去那儿如何?”
花生也想见颜如玉一面,自然不反对,一行人立刻向东门而去。
聚贤酒楼的酒菜物美价廉,远近驰名,天天座无虚席,因为黄英雄是常客,店家很快便清出座位来。
花生的座位属于二楼上席,倚窗远望,视野广阔,一览无遗,透过巷口的视野,可见颜家菜棚及屋檐,一颗心不觉七上八下,坐立难安。
也不知是上苍有意做弄,或是巧合,居然依稀可见颜如玉的倩影,穿梭于庭院间。
盏茶光阴,酒菜便已上桌,大伙儿酒一入腹,气氛立刻热闹起来,划酒拳、忆往事、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姑娘,楼上已客满了,你别乱闯呀……哎啊!”
只见梯口随着惊呼声,一名曲线玲珑、身材高佻的少女,便出现在眼前。
“黄英雄,你给我滚出来。”
花生正食不知味的想事情,听这叫嚣声,不悦地打开房门,眼前宛如春花乍放,但觉为之一亮。
她,长得闭月羞花,肤白赛雪的容貌,令人一眼着迷,急欲一亲芳泽。
此刻脸含薄怒,更加娇媚动人,叫人不忍苛责。
大板牙伸头一看是她,却又吓得缩了回去。
口中大叫道:
“喂!你们快起来呀,广寒仙子来了,快准备应敌。”
广寒仙子一见花生出现,立刻恨声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大哥,本姑娘要让你知道,惹恼本姑娘严重后果。”
花生见她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叫嚣,原先的好感立刻一扫而空,反正明天的约斗,今天解决也是一样。
“你屁放完了吗?”
广寒仙子脸色一红,气恼道:
“你……你讲话怎么那样……”
“像放屁吗?”
广寒仙子大怒,胀红着脸,正想给花生一个教训,忽觉劲风扑鼻,慌忙急闪。
只觉腕脉一紧,顿觉半身一麻,已被花生把住穴道,上半身更依靠在花生怀里。
广寒仙子大羞,忙挣扎道:
“放开我,你这是偷袭,不要脸……”
花生她骄蛮的态度,有心教训她,便嘲弄道:
“好妹子,我正想你呢!想不到你就来了。”
“什么?你这登徒子,快放了本姑娘……”
“放你可以,不过……”
“你……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
花生不怀好意的笑着。
广寒仙子又惊又怒,颤抖着娇躯,吱唔着:
“你……你要……”
“对,我要做你心里想的事。”
广寒仙子羞得大声叫道:
“你敢……”
话还没说完,花生头一低,将她那樱桃红唇吻得密不透风,良久良久,吻得她直欲断气,酥软无力……“住手,你这色狼竟敢当众调戏良家妇女,还不快点放人,等候发落。”
花生这才放开广寒仙子,果见她娇喘如牛,摇摇欲坠的跌坐一旁。
大板牙正看得起劲,见有人破坏,也一肚子气道:
“娘娘腔,少管闲事,大爷……哎呀!”
来人是长相俊美的书生装扮,年长的书生见大板牙出言不逊,立刻赏他一耳光,怒道:
“你敢出口伤人?”
“啊!”
背后小书生忽然惊呼一声,连忙抱起广寒仙子道:
“淑美,是你吗?怎会弄成这副鬼样子。”
程淑美接连被人搂抱,简直快气疯了,立刻挣扎着,正想反击。
“淑美,你冷静点。是我梦华呀!”
说着便扯下头巾,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立刻垂肩落下。
程淑美睁眼一看,正是闺中密友林梦华,有如遇大海中的一盏明灯一般,忍不住心中万般委屈,立刻哭倒在林梦华怀里。
花生仔细一看,也认出对方身分,脸色立刻变得极难看,转身便待离去。
年长书生自然是林翠英,见他想一走了之,连忙举臂阻挡道:
“阁下不将事情交代清楚,就想离去吗?”
林梦华气得脸都绿了道:
“娘,跟这种色狼没什么好说的,把他捉住送官严办,要不让女儿打断他的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
花生也不甘示弱道:
“就凭你那几招三脚猫功夫,还是等下辈子吧!”
林梦华娇喝声中,身形如电,掌出如雷。
紧追着花生流动的身影,招招要命,计计凶险。
短暂的交锋,双方动作迅如疾雷,快逾闪电。
花生愈打愈是灰心,一连两次强攻,都徒劳无功,眼看对手依然精神抖擞,毫无疲态,便知胜利无望,何况还有两只母老虎在旁虎视眈眈,立刻当机立断,准备开溜。
林翠英见双方交手旗鼓相当,不禁对花生产生好奇道:
“淑美,这人是谁?你怎么会和他打起来呢?”
“干娘,他就是刑部侍郎黄不详的宝贝儿子,叫黄英雄的登徒子,干娘千万别放过他。”
大板牙不禁叫道:
“程三小姐讲话不老实,小的不服。”
程淑美瞪眼道:
“你这狗腿子也不是东西,再乱叫就拿你开刀。”
大板牙吓得又一缩,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林翠英专心注意战况,轻松笑道:
“这青年人其实武功不差,可惜招式生疏不顺。像是初学乍练一般,幸好内功深厚勉强支撑,否则早就……咦!”
忽见花生耸身而起,如晴蜓点水般,两三起落,便向窗户扑去。
“想走?”
林梦华立刻转身出掌,啸声突起,直追花生人影而去。
眼看花生难逃一掌之危,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惊叹。
忽觉窗前光芒一闪,林梦华只感眼睛一花,便发现花生消逝无踪:
“咦!人呢?”
“小心!上面……”
林梦华才把头抬起,便见一只大脚出现眼前,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鱼龙反跃!”
“流光遁影!”
林翠英眼看花生以变形的身法遁走,不禁惊呼叫道:
“别走,你是……”
连忙紧追而去。
当林梦华昏头转向被扶起时,仍心有未甘叫道:
“人呢?这可恶的东西,竟敢踢我的头……”
程淑美苦笑道:
“人早就走了,希望干娘能追上,以便我们出这口气。”
忽见林梦华四处张望,不禁问道:
“你在找什么?”
“他的狗腿子呢?”
“刚才你昏倒之时,他们趁机溜走了,我要照顾人,所以只好放过他们。”
“可恶!这该死的东西,下次让我碰上绝不饶他。”
刹那间人影一闪,林翠英已飞身而入。
林翠英摇头叹息道:
“他的流光遁影身法,已近白昼幻形境界,为娘无法辨识分身真伪,哪能追得上呀?”
“咦!流光遁影不是爹的独门绝技?这姓黄的坏蛋怎么会呢?”
“这正是为娘感疑惑的地方。”
“会不会是爹的传人?”
“不可能,这套轻功绝技是你爹的保命法宝,是传子不传女的独门绝技,好几次意外都靠它逃脱,所以,不可能外传。”
“可是大哥也不会这套轻功?女儿从未见大哥使用。”
“你大哥姓林不姓花,虽然同是亲骨肉,可是,就传宗接代的观点而言,你爹并不认定你大哥是正宗传人。”
“那娘的意思是说,能学这套技艺的只有……”
“不错!我们家只有你四弟花生够资格,而且,娘在怀疑这人就是你四弟乔装。”
“什么?又是他。”
“为娘只是怀疑而已。”
“可恶,如果又是这颗该死的土豆,我绝不饶他,上次偷袭打了我一耳光,这次又踢我的头,简直目无尊长。”
林翠英了解她的心情,仅摇头苦笑不语。
程淑美静静听完,总算理出一点头绪,问道:
“干娘,你们是说这个不是黄英雄?”
林翠英微笑道: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问梦华好了。我相信只要盯紧侍郎府,一定可以知道答案,走吧!还要派人部署监视,免得又被他溜走,这一路上淑美你把双方的过节告诉干娘,将来才好替你做主。”
程淑美大喜,立刻把自己与黄英雄二个的过节,一五一十的道出……************夜深人静,东厢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土豆,你真的看清楚了?真是你娘没错?”
花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
“你当我是痴呆症发作?昨天才见的面,今天就忘记啦!”
“那……她有没有认出你来?”
“这应该没有,百变魔君的神形百变是易容术的一绝,不可能穿帮才对,只是……”
花美人急问道:
“只是怎样?”
花生考虑了一下,才道:
“没什么,我是担心大板牙他们,不知露出口风没有?”
“少爷放心,小的早就先一步逃出,所以不用担心这件事。”
大板牙陪笑道。
“大板牙,这里又没外人,你不必再称我少爷了。”
“少侠说得对,只是小的这一天下来,总觉得少侠为人亲切,很好相处,跟我家少爷没两样,何况少侠目前的外貌及身分,不就是少爷吗?”
“随便你!倒是你家少爷去哪里?要多久才回来?我可不想一直扮下去。”
花美人忙插嘴道:
“不错,万一情况不对,我们可是非走不可的。”
大板牙忽又神秘笑道:
“这点小的明白,其实我家少爷也不办什么大事,只因最近迷上一个小姑娘,正在软磨工夫,所以才没空返府。”
花生听了不悦道:
“原来如此,居然骗我是调查案子,真是帮错了人。”
大板牙大禁有些发慌道:
“少侠别生气,只因大少奶奶进门三年了,依然没生一子半女,老爷有些着急,才叫少爷准备纳妾,完全无关风花雪月的勾当。”
“哦,你早说清楚嘛!害我差点误会。”
大板牙擦去满头大汗,忙道:
“少侠能体谅,小的就安心了,那么少侠早点休息,小的先告退了。”
“好吧!你也辛苦一天,早点休息吧!”
等大板牙离开,花美人连忙关妥门窗,再从床下取出一些酒菜来。
花生见到美酒,眼睛顿时发亮,兴奋笑道:
“我就知道一定有好事,否则你一整天待在府里,岂不是空入宝山?”
花美人得意笑道:
“你看这坛酒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我找了好久才发现,今天咱们把它喝光,再倒入白干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何必这么麻烦,明天拍拍屁股走人,不就没事了。”
“不行,咱们空空门有一条规矩,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谁坏了规矩谁就倒楣。”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条没错。”
“你这小子就是不长进,难怪今天就连梦华那丫头都对付不了,一旦回去认了亲,我看也跟你大哥一样,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花生却不服气道:
“笑话,这规矩只对你这专职神偷有效,而我只是兼差,才不理会这规矩。至于武功方面,我承认自己不行,但是只要花半年时间,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但愿如此,我就等着看你的成果。”
接着,一段时间沉默无声,房间阵阵酒香,过了许久,灯熄了,一条人影蹒跚走出屋外。
************初更时分,一个娇小人影无声息的进入房间。
看着花生酒醉不醒的模样,人影只恨得牙痒痒道:
“相公一定又去狐狸精那里买醉,都怪大板牙这鬼头,只会带坏相公,真是该死的奴才。”
轻轻摇晃几下,见花生烂醉如泥,便放心的帮他宽衣解带。
接着也脱去自己的衫裙。
只见一具白玉粉琢的美妙胴体,在月夜的微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她,长得清丽可人,双十年华,正是最美的青春岁月,对这点,她自然也清楚,甚至有点自恋爱抚着,由高耸的乳房,平坦的小腹,滚圆的臀部,到大腿内侧芳草茵茵的私处。
终于熊熊欲火淹没了紧张的情绪,只见她爬上花生的身体,立刻热情吻着花生暗吐丁香,极尽挑逗淫荡。
正所谓酒能乱性,酒,更是色之媒。
尽管宿醉未醒,练武之人特有的警觉性,依然促使花生惊醒过来,一见美人自动投怀送抱,花生更是来者不拒。
只见他一翻身便将她重压在床上,激情又温柔地将她占有。
雨过天睛,风平浪静之后,花生正想休息之际,突然听到金铁交鸣声大作,一惊之下连忙离榻着装。
花生急道:
“强敌来袭,你快回房躲好。”
美妇心甜如蜜地笑道:
“相公还是爱我的。”
花生赶赴激斗现场时,便觉全身舒畅,龙虎交济,不禁有些得意忘形,以为是黄家特意安排婢女侍寝,心里头非常感激,有意藉机拿住来敌,以报知遇之情谊。
“大胆小贼,竟敢闯入侍郎府邸,该当何罪?”
花生才打完官腔,对方立刻脱出重围,双双反而杀招尽出,攻势凌厉。
“嘿!咱们无冤无仇的,干嘛这样认真……哎哟,危险。”
黑衣人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仍闷不吭声的攻击。
“救命呀!死老头再不救人,我可要开骂了。”
“来了!”
黑衣人闻声立刻转身戒备,却发现不但没人现身,花生反而趁机脱身遁走。
发现上当后,较矮小黑衣人气得踩脚骂道:
“这可恶的小滑头,又上他的当了。”
“快追!”
另一黑衣人立刻追去。
两人追出不久,便见铁齿道人一行人正等在路旁。
矮小黑衣人边喘边道:
“爷爷,人捉住没有?”
说完便除去蒙面,竟是林梦华,另一人自然是林翠英。
铁齿道人笑道:
“这小滑头起初还不肯就范,几次差点被他逃走,总算靠天蚕丝网将他逮住。”
说着伸手一指。
林梦华顺着方向一看,果见花生安静地倒在路旁,全身被一层丝网束缚得动弹不得。
不禁喜悦笑道:
“太好了,这下子看他怎么做怪。”
林翠英却着急的四顾,问道:
“那……他呢?”
铁齿道人却叹息不语。
林翠英脸色乍变,颤声道:
“难道……逃了。”
“你别听你爹胡说。”
老太君瞪了铁齿道人一眼。
立刻转头喝道:
“还不给我滚出来,难道想躲一辈子吗?”
只见花美人由巷口缓缓走出来,但他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模样,神情再也不像以往的意气风发。
林翠英见了他,原本焦急的神情又是一变,马上脸带寒霜,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老太君两老会心一笑,便对着美人骂道:
“现在你总该知道谁最关心你吧。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回去就该好好安抚她才对,快抱起生儿跟我们走吧!”
花美人无可奈何的叹口气,弯身抓起花生背在肩上,如赴刑场般拖着沉重的步伐,跟随众人而去。
临走又忍不住叹声:
“唉……完蛋了。”
************当花生再度睁开眼时,天色已渐放光明,乍放的曙光,透过窗帘展露微光,一闪一闪的,分外刺眼。
有酒可喝,天塌下来也不管,这是花美人父子多年来的默契,何况花生也是酒国英雄,酒量更是浩瀚,连花美人也不清楚花生的实力。
原因无他,乃是父子俩素有酒癖,非好酒不饮,久而久之便惯坏了胃口,慢慢的市集贩售的美酒已无法满足两人的口腹之欲,此后便专偷富户的酒窟,因此,更无法尽兴。
好不容易把整坛酒喝光,花生斜瞄着花美人不语,似有所期待。
果见花美人叹了一口气道:
“我们是被捉回来的,相信你也清楚。”
“我明白。”
“等一下我会带你去拜见长辈,你得表现乖顺一点,毕竟这是个大家族,规矩一大堆,不像咱爷儿俩以前那么随随便便了。”
“为什么?”
“因为……你别管,反正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对了。”
花美人不耐烦地叫道。
“好吧!还有要交代的吗?”
“这……我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反正你自己小心应对,别随便闹笑话。”
说完,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
“走吧!”
大厅上依然张灯结彩,喜气洋溢,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只见男女老少齐聚一堂,坐无虚席,却人人面无表情,气氛凝重,仅少数的男性面露关切之情望着两人。
花生个性吃软不吃硬,一看情况如此,也沉脸默不作声,静立一旁。
时间彷佛静止般,气氛更显得沉闷。
“坐!”
老太君终于不耐道:
“不要像客人样,还要别人服侍你,自己找位置坐吧!”
花美人环顾四周,茫然道:
“这……没有座位呀!”
老太君瞪眼骂道:
“你现在是待罪之身,你倒说说看,罪犯的位置在哪?”
花美人脸色一变,身形一矮,立刻跪了下去,黯然低头。
花生见状,更是生气,心里不住盘算着。
果然,老太君也没放过他:
“你怎么不跪下?难道现在还不知道反省?”
“咦!我又没做坏事,干嘛反省?”
花生满腹问号反驳。
“这……”
老太君不禁哑口无言。
林翠英忙道:
“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姥姥好意训示,你怎么可以顶嘴。”
“我没顶嘴呀,我是真的不懂嘛!”
“你怎么还……唉……”
铁齿道人忙打哈哈道:
“生儿一派天真,我们不必强求。”
花生闻言暗喜,早经花美人许为了同国的沦落人,自然打蛇随棍上,乐于装傻。
“哼,小滑头居然变乖宝宝,傻瓜才相信。”
花生耳尖眼利,立刻发现中伤之人,新仇旧恨一下子涌上心头,不禁怒极笑道:
“这位老大姐说话真难听,不知道你指的傻瓜是谁呀?”
林梦华见他接近,不禁戒惧道:
“你别想挑拨离间,我的意思是说,不会有人相信你的胡说八道。”
花生故作惊讶道:
“我没说什么呀?刚才的话是外公讲的,难道是他胡说八道?”
林梦华大急,飞快瞄眼,果见铁齿道人吹胡子瞪眼睛,又气又惊:
“你……我没这个意思。”
花生立刻板起脸来道:
“你自己都老大不小了,还毛毛躁躁的乱讲话,实在不应该。”
林梦华气得全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啦!你三姐只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你就别再逗弄她。”
林翠英说着,便想拉开花生。
花生冷哼侧身闪过,林翠英脸色一变,顿时呆怔住了。
花美人见老太君已经动怒,忙道:
“喂!土豆,你闹够了没有?还不快向你你娘认错。”
花生再忍不住叫道:
“她不配,她早就不要我了,那天还把我当成乞儿、骗子,反正我也不稀罕。”
林翠英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泪珠滚滚落下,泣不成声。
老太君忽然叹道:
“生儿,你误会你娘了。”
接着将当天的后续经过说出。
花生听完只感万般悔恨。
知道错在自己,立刻向林翠英跪地认错,母子俩顿时哭成一团。
经此变故,老太君才不追究花美人的过失,一场鸿门宴总算和平收场。
家庭会议结束后,林翠英拉着花生问东问西,吱吱喳喳说个不停,花美人也被铁齿道人拉至一旁。
“美人呀!我刚才看过生儿面相,结果令我相当兴奋,你猜为什么?”
“爹,您就是不干脆,什么事您就明说好了,别再吊人胃口。”
“好吧!我发现生儿命带桃花,而且是妻妾成群,子女满堂之相。”
“那又怎么样?”
铁齿道人急道:
“你这个傻瓜,咱们林家就是人丁单薄,阴盛阳衰,所以才寡不敌众,被压得抬不起头,难道你不想摆脱“怕老婆俱乐部”吗?”
花美人恍然道:
“爹是说生儿有这个能力?”
“他是有这个命,不过后势如何发展?必须由贵人来决定。”
“爹这句话我有点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生儿本身的能量愈强,则依附他的女子愈多,也愈顺服。我说的能量是专业术语,也可以说是实力。”
“我懂了,爹是想合咱们两人的力量,全力栽培生儿,以便扬眉吐气,一展男性雄风是吗?”
铁齿道人大喜激赏道:
“不错!你总算明白了,我正是这个意思。”
“爹有心栽培他的美意,我很是感激。不过,这几年来,我一面帮他扎基磨练,一面也查出元凶,正想展开行动。”
“不要紧,两件事不相冲突,却可以相辅相承。”
接着花美人交代了别后的始末。
铁齿道人惊喜道:
“你是说骊珠真的被生儿吃下了?”
“臭小子是这么说的,只是我很怀疑,没天山雪莲做药引,他怎会没事?”
“这就对了,他在百花山庄差点脱阳而亡,便已元阳大损,幸经骊珠补实,才能因祸得福。虽没有天山雪莲相辅,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如此。”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不出半年,生儿不但能够帮你缉凶,更能降伏群雌,为咱们重振雄风。”
午膳后,两人又躲在一旁交头接耳,近一步研究合作细节,显得神秘异常。
这情形都被林梦华看见,不禁皱起眉头。
“爹就是这样,做事偷偷摸摸的,一看便不干正事,难怪四弟那么坏。”
林翠英转首一看是林梦华在抱怨,不禁苦笑道:
“这是你爹的职业病,已经无药可救了。”
“娘!女儿就是想不通,凭您才貌出众,多少王孙公子求之不得,娘却不顾奶奶的反对,非爹不嫁,这是为什么?”
林翠英失笑道:
“这话是奶奶告诉你的?”
“是呀!奶奶说当时被娘气坏了。”
林翠英叹道:
“其实这门亲事,还是奶奶替娘定下的。”
林梦华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
“很意外吧?你爹虽然其貌不扬,但是,相与你爹结成连理的女子,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娘虽自认才貌双绝,但与其他人相比,也没有必胜把握。”
“那……爹究竟是……”
“想当年江南花家号称全国四大富豪之一,财富雄厚直逼皇家,几乎不相上下,多少达官显贵争相结交,盛极一时,如果不是娘略施小计,诱使你爹上钩,想要脱颖而出,钓得金龟婿谈何容易?”
林梦华听出兴致,忙追问所以:
“什么样的计策?”
林翠英面有得意道:
“奶奶早年兴办私垫培育英才,因为财力不足,有意借助花家,却不得其门而入,娘探知你爹酷爱美酒,便重金学得御厨李抄手的“鸳鸯露”酿造技术,终使你爹一饮上瘾,自动上门求亲。
资金不足的问题,也获得圆满的解决。
”
“既然如此,奶奶没理由反对呀!”
“刚开始时,奶奶还极力催促我们尽快完婚,只是后来发现了件秘密,才改变心意。”
“什么秘密?”
“奶奶素有巾帼英雄之誉,作风更是不让须眉,所以对于作奸犯科的人,绝不轻饶,等娘文定之后,奶奶才发现你爹的身分竟是空空门的少门主,才会悔婚反对。”
林梦华恍然轻叹道:
“原来如此,空空门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不错!花家的财源,虽大部分是经商所得,奶奶仍坚持不用花家银两。”
“女儿早听闻江南花家被黑道灭门案,轰动全国,没想被害人竟是父亲。”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众说纷云,至今尚未查明,连你爹也查不出所以然来,相信背后一定隐藏着极大的阴谋。”
林梦华若有所悟道:
“对了,爹离家一十八年会不会是为了调查凶案?”
林翠英闷哼道:
“这是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你爹不甘雌伏,大男人主义作祟,怕生儿受我们影响,日后难以出人头地。”
林梦华忍不住娇嗔道:
“爹坏死,竟敢瞧不起咱们女人,等于是向女人宣战嘛!”
林翠英哭笑不得道:
“你别那么夸张,事情没这么严重。”
“哼!”
林梦华转身就走:
“娘别管,女儿这就去招兵买马,准备抗战之需。”
林翠英一把没拉住她,苦笑摇头叹息,也快步而去。
厅堂角落处,只见花生露出半边头,望着她们渐行渐远,若有所思的想道:
“想不到老头还有这段心酸往事,居然没告诉我,简直瞧不起人嘛!你愈不让我插手,我偏要管到底,看谁先查出真相。”
只是现实问题不容忽视,尤其被林梦华逼得无法招架一事,更是耿耿于怀,决定暗下苦功,发愤图强。
接连三天,花生不但将天波府的人、事、物探查清楚,对京城的概况有初步了解。
再获悉铁齿道人的“抱负”后,可谓正中下怀,毫无异议全力配合。
接着三人显得忙碌异常,经常早出晚归,各忙各的,有人想问也问不出所以然。
这种情况让总管蔡万富最困扰,也最不高兴。
尤其老太君问起时,更叫他有苦难言:
“禀老太君,属下多次询问,老太爷都顾左右而言他,一点口风也不透露,属下实在一无所知。不过……”
老太君大感不耐道:
“不过什么?你快说清楚。”
“有人看见小少爷出入东城门,只是无法得知所为何事?”
“那么老太爷他们呢?”
“老太爷这三天委托回春堂大量采购药材,大部分是强筋固本的良药,花费将近二千两左右。”
老太君不悦道:
“这笔支出不小,你为什么没事先禀报呢?”
蔡万富忙道:
“禀太君,老太爷并没有向库房支领银两。”
“咦!”
老太君大感意外道:
“他哪来这么多钱?”
蔡万富笑而不答。
“好吧!那美人呢?”
“姑爷像神龙一样,见首不见尾,行踪如谜,无人得知。”
老太君懊恼道:
“这爷孙三人究竟在做什么?”
“娘!女儿认为事缓则圆,时间可以说明一切。”
老太君摇头叹息道:
“你爹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他不甘寂寞,跟着美人一起兴风作浪,如果不事先预防,我怕会惹出祸端。”
“这点顾虑不无可能,女儿自愿负责查明真相。”
老太君点头道:
“这事就托你全权调查,务必小心谨慎,以免露出马脚。”
人算不如天算,机会永远是给积极进取的人,后知后觉的人,注定是失败一途。
林翠英还没着手调查,铁齿道人已将西院列为禁区,不准任何人进入,但却不见任何人警戒,令人费解。
奇怪的是老太君也不追究,甚至告诫所有人不准接近,否则家法严惩。
一切的变故显得反常诡异,敏感的人,立刻感受到气氛的压力,一副山雨欲来的气势。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三餐可见到铁齿道人外,终日不见人迹。
慢慢的,府里的人也就适应了,习以为常。
第三夜子时刚过,西院忽然闯入一条人影,落地无声,点尘不惊,轻功相当高明。
两三起落,慢慢靠近窗帘,还来不及行动,忽然窜出五只獒犬迅速扑来,黑衣人心知事情败露,立刻转身迅捷撤退。
一连串的骚动,虽然短暂,却惊动天波府的护卫,只是早被告诫不得接近西院,而且职责所在,也不能擅离,心知一定有古怪,只有小心警戒,以免大意失职。
奇怪的是西院里居然毫无动静,就像一座鬼城冥域般,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气氛,令人心生寒意,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