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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璐璐字数:52300楔子离婚协议书……刺眼的,如同一把利剑刺入他的胸口。

很痛,痛得他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喉咙像是被人掐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以为情况再怎么糟,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当他回过神时,离婚协议书上已经签上双方的名字,盖上彼此的印章,几分钟后,他们卸去了夫和妻的头衔。

他不是她的夫,她也不是他的妻。

她始终低垂着头,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让厚重的刘海遮住粉雕玉琢的小脸。

这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她身后的男子处理,护送她来,又拥着她的双肩离开,自他的视线范围消失。

而他,孬得连开口喊叫的力气都使下上来。

就这样,他以为失去仅有的身外之物,就能够空出手掌握住最想要的珍贵幸福,没想到最后还是无能的失去了他的妻。

第一章八年的时光不长,也不短,总是会带走一些东西,像是青春。

残酷的现实还磨去了她脸上的单纯与无邪,留下了历练与无奈。

不过她天生丽质,像块瑰宝,青春虽然逝去八年,然而并没有带定她太多的娇嫩。

这些年来,经过尹家那残忍无人道的严格调教与训练,她学会了自律管理,因此每一次出现在公共场合,总是能够保持最完美的状况。

因此,今年二十八岁,身为尹氏集团接班人的尹祯珠,终于从一群豺狼虎豹的手中挣脱,回到台湾的分公司当执行长。

身为韩国美妆世家的尹氏后代,她非但不引以为傲,还当它是个屁。

十八岁那年她了解自己的身世,终于明白父母让她学会韩语的用意,他们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尹家人会将她接回去。

果不其然,父母因为一场意外而双亡,韩国尹家老太爷不知怎么得到消息,派人想将她这遗孤接回去。

但是她只想留在台湾,留在父母相识、相爱,最后一起去世的这块土地上,而且那时候的她并不是孤单一人,所以不需要远亲来怜悯她的未来。

她和尹家拔河了两年,在二十岁那年,尹家派出与她同辈,长她几岁的堂哥尹祯熙,来接她回国。

尔后,她单纯的日子变得水深火热。

因为她姓尹,她爸爸尹正合是尹家长孙,老太爷那时可能是哪根筋断掉,竟然将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她的名下,引起尹家的内戚和外戚的联合反弹。

所以她回韩国并不只有办一堆手续或是签一堆名字,而是真正成为尹氏集团的接班人。

她曾经天真过了头,打算发挥大爱,全部捐出去好了。

这样的想法,在隔天被一群豺狼虎豹打回票,尤其最大的那匹狼还危言耸听,警告她,若是捐出一毛钱,会在她的身上压榨一百倍,然后让她做到过劳死,等她的尸体变冷,他照样会吸她的血、刮她的肉、拆她的骨头、卖她的器官……但是在他的眼里,她还是一文不值,他会挖她母亲的坟……那一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记得很清楚。

尹祯熙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在她的耳旁低吠,要她聪明一点。

每一张纸上面都填了她的名字,这名字不是表示她可以坐享其成,因为一张纸的背后攸关了几千人、几万人的生计。

她实在不懂,尹家那个驯兽师为何会将毕生心血全都转移到她的身上,而不是分配给其他优秀的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呢?到现在,她还是不懂。

明明她也没有特别聪明,血统嘛……虽然过世的老爸是老太爷最疼爱的儿子,但也是让他最失望的一个。

典型的豪门悲剧,大少爷不好好的继承家业,竟然跑去当外交官,还到台湾娶了一个名下见经传的国小老师,最后甚至与尹家断绝关系,跑到乡下地方种田唱山歌。

这种背景出身的她,确确实实跌破了尹家所有的人的眼镜,差点让那群毒蛇猛兽气得吐血身亡。

然而天方夜谭的故事还是发生了,她也曾经好心的提醒他们,请医生检查看看老太爷是不是有老年痴呆症,将事业交到她这个像只弱鸡的小妹妹手上,根本就是想关门大吉。

奇迹……不,这绝对不是奇迹,是她悲惨命运的开始。

尹家的内戚和外戚恨不得把她送给怪医黑杰克开脑,看看能不能更换她单纯的思考系统,然后还要她牺牲所有的悠闲时间,学这、学那,去公司见习,当基层女工。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不是在韩国,而是在法国的鹅笼里,他们拿着永远读不完、做不完的功课逼她解决,像是要塞爆她的肝,等她挂掉之后,再来享用她血淋淋的尸体。

八年,她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只知道在那群毒蛇猛兽的环伺下生存,首先必须学会啄人自保。

当然,刚开始她的伤害力很小,小到几乎没人要鸟她,不过时间把她原本绿豆大的胆子磨大了些。

“时势造英雄”这句话太高估她,就像弱鸡不可能变成凤凰,她这种嫩咖再修练个一千年,也斗不过这群妖魔鬼怪。

不过龙潭虎穴可以创造出白目,她这个弱小鸡变成了小白目。

这几年她学到一个至理名言,要和那群妖魔鬼怪斗,就得学会摆烂,愈烂,他们愈急,因为她一烂,就会做出白目的事情。

像上次姑姑的女儿宋荷恩还唱着万年老梗大戏,说她是什么都不会的黄毛丫头,表姊很诚实,所以她也没动怒,就当表姊更年期提早到,把她的吠叫当作练嗓子,吠完就算了,反正各司其职,谁也不要惹谁……可是,毒蛇猛兽怎么可能放过好欺负的弱鸡?宋荷恩也许还没有领教过她的白目,竟然在自家公司玩弄心机,将原本要给她的原料扣住,迟迟不肯交到她的工厂,就是准备看她束手无策,交不出货。

她知道自己就算跟兄长们求救,得到也是冷哼和白眼,而她若是无法准时交货,表示日后公司的信用大减,隔季订单肯定少了许多,这就代表她要被尹祯熙杀头。

人一旦被逼急了,便会展现潜力,她十分无奈的当起白目,干脆冻结要给宋荷恩的应付帐款,冲销之后,拿到这笔原物料货款,多出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小工厂的原料,成本也提高一半,虽然后来顺利出货,却损失一亿多元的韩币。

反正她的工作就是按时出货,有没有赚钱……关她屁事啊!最后宋荷恩也因为没有付那笔货款,原料工厂差点倒闭。

这消息传至尹祯熙的耳里,那张像冰块的俊颜更加冷峻,大手一挥,就将宋荷恩降职。

至于她,则是在今年被调职到台湾的分公司,先远离韩国这个大战场。

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她前几年就做了。

尹祯珠一回到台湾,心情十分的好。

不过好心情没有维持十分钟,才刚下飞机,连杯咖啡都还来不及喝,眯眯眼特助便前来提醒行程。

“不会吧?我的行李都还没有拿去饭店放耶!”

她哭丧着脸,嗓音低哑。

“执行长,我直接将你的行李送至东方镇上的饭店了,住处也都替你安排好了,请你不用担心。”

眯眯眼特助面无表情,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尹先生希望你能够独当一面,省得他再从首尔飞来台湾。”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抱怨也是多余的,特助只会开口说请准时、请上车、请签名。

她忘了离开那群妖魔鬼怪,身旁还有尹祯熙派来的“监视器”,看来她若想要休息,首先得先做到过劳死,就可以双眼一闭,从此长眠。

春末夏初,雨浙浙沥沥的下了一个晚上。

眯眯眼特助还有一丁点人性,驱车至东方镇时已经天黑,让她用完餐后直接休息。

她的房间位置极佳,阳台面海,打开落地窗,就能听见浪潮拍打岩石的声音。

晚上,除了零零落落的渔火,和前方那一闪一闪的灯塔外,海面一片漆黑。

她聆听着海浪声,直到接近十二点,天空下起雨来,而且愈下愈大,掩盖了浪潮声。

后来她离开阳台,关上门窗,躺在床上睡觉。

雨声伴她入眠,但也将寂寞打进了她的梦里。

她翻来覆去,睡睡醒醒,梦到了什么也都记不得,只记得自己身处在一大片的苹果树下,粉嫩的花瓣和扑鼻的香气围绕在身边。

但,只有她一个人。

然后,她就被眯眯眼特助用内线电话吵醒了。

来不及回想梦的意义,只要天一亮,眼睛一睁开,就有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公事等着她一一解决。

她毫不拖泥带水,迅速刷牙洗脸化妆,换上剪裁合宜的黑色套装,轻松的将自然鬈的长发梳成一个髻,打扮成专业的模样。

等她打开房门时,眯眯眼特助已经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执行长,请准时出发。”

一成不变的叮咛是一天的开场白。

尹祯珠没说什么,提着公事包,与他一起离开饭店,早餐就是一个三明治配上一杯咖啡,不管她爱不爱吃、爱不爱喝,能填饱肚子就了事。

习惯真的很恐怖,她的肠胃抗议几次之后,便跟她的人一样很不争气,默默的接受了。

她在车上一边用早餐,一边听着眯眯眼特助用韩语说明今天要做的事。

听到一半,她的脑袋整个放空,只知道这次回台湾的任务就是说服庄园的夫妇,希望他们能够答应提供私制的美白精油产品技术,与尹氏集团合作,一起客制大量化。

听起来很简单啊!尹祯珠拥有小兔子般无害的外表,虽然装扮出干练的模样,但是她的眼神依然澄澈纯真,不少人以为她柔柔弱弱,不知不觉问便被她欺骗,以为她是弱鸡。

像是请君入瓮,跳进她挖好的坑之后,再跳出来就被刮了一层油,谁都没有占到她的便宜。

这是她得天独厚的优点,常把人弄混了,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可以柔弱,也可以像尹家人那般吃人不吐骨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她的功用最多就是杀杀价、谈谈生意罢了。

那些要在商场上争权夺利的事,她也没有那种智商去与野兽们争斗,乖乖的当个傀儡就好。

一大清早,雨停了,远处的风景像是被洗得乾乾净净,翠绿的颜色看起来十分清新。

他们开车前往东方镇的南方,一路上弯弯拐拐,然后进入一片林子,车子摇摇晃晃,她刚吃进肚子里的早餐都快要吐出来了,好不容易,终于开上比较平坦的小径。

小径的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一路直到攀满藤蔓的大门。

大门大得可以容纳三辆游览车同时进出,一旁写着“东方庄园”四个字……这是一座复合式庄园,有民宿,有餐饮,还结合了时下最流行的种田乐,由一对新婚夫妻经营,贩卖的餐点和饮料都来自庄园的后山,那里种植了洋甘菊、薰衣草、玫瑰等各式各样的有机花草。

经过湿漉漉的石子路,车子在庄园旁的停车场停妥。

眯眯眼特助先打开车门,下车。

穿着黑色复古厚底高跟鞋的尹祯珠接着下车,拚命的稳住身子,像只企鹅走过石子路,来到稍稍平坦的小径,朝预约的咖啡厅走去。

刚来到门外,她就闻到浓郁的奶油味,以及馨香的茶味,隐隐约约还带着一种甜甜的味道。

她喜欢,揉了揉腹部,肠胃似乎在抗议早上吃得太劣质了。

推开木门,走进屋里,扑鼻而来的不仅仅是食物香气,昨晚的雨让屋子散发出一股木头的香味,她觉得很好闻。

吧台里有一对男女,听到门上的铃铛叮当作响,知道有客人来访,不约而同的抬头。

女子在看到来人时,手上的杯子霎时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尹祯珠不禁好奇,定睛一看,双脚瞬间发软,几乎站下住。

不会吧?

“珠珠……”

“绿绯大姊?!”

尹祯珠以为自己在作梦,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竟然在这里巧遇熟人。

安绿绯连忙走出吧台,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尽管心事重重,尹祯珠依然展开笑颜,

“嗯,不错啊!尹家的人都很照顾我。”

“特别”的照顾真的不少。

安绿绯拉着她坐下,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柔荑,

“算算时间,也八年了,我曾经想找你,可是……我不知道韩国尹家的电话号码,打去韩国的公司,都被挡了下来,就算想去韩国找你,也不知道地址……”

摸了摸鼻子,面对泫然欲泣的安绿绯,尹祯珠有些尴尬,再瞧了瞧一脸不解的站在门边的眯眯眼特助,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最后也只能乾笑两声。

“大姊,都过去了,那些陈年往事就别再提了,八年的时间,好长呢!”

她笑弯了美眸,不经意的打量四周。

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确定这个事实后,她仿佛松了一口气,不再忐忑不安。

“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如果还有机会,我一直想对你说对……”

听出她似乎想要叙旧,尹祯珠温柔的打断,

“大姊,别这样,这些都是我的选择,不管时间过多久,我不曾后悔。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姊看在我们是旧识的份上,关于我们要合作的事情……考虑一下好不好?”

这时,余雅人端着两杯花茶走出吧台,一杯给特助,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请用。”

“这位是姊夫吧!”

尹祯珠露出甜甜的笑容,企图攀交情,

“关于我们的合作,我今天有带来详细且具体的合作企划,我希望你们可以看过一遍,若有问题,尽量提出来。”

余雅人原本想开口,但是安绿排用力捏了下他的大腿,他马上闭上嘴巴。

安绿绯重新整理心情,认真的问:

“珠珠,你觉得这个合作企划可行吗?”

尹祯珠想了一下,

“大致上是可行的,因为尹氏集团打算在台湾设厂,虽然尹家的美妆产品单价高了点,但就贵在原料都是出自天然、有机的草本植物,所以才会希望贵庄园跟我们合作,一起生产好的东西,分享给全亚洲人。”

“现在有一个问题……”

安绿绯顿了下,

“虽然这座庄园由我们夫妻俩挂名,但是我们的背后还有一名股东。”

“股东?”

尹祯珠愣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向来只会种种花、煮煮菜,对于钱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安绿绯勉强挤出微笑,

“我老公也跟我一样,根本没有金钱观念,所以有关庄园的经营方针,都是那名股东替我们出王意和规划。”

“是这样啊……”

尹祯珠有些失望,原以为见到旧识,可以攀交情,然后顺顺利利的签约,马上便能跟头头交差,她就可以在台湾混吃等死……下,是好好的经营台湾的分公司。

看着眼前的旧识,她表面上平静无碍,事实上,胃部正隐隐抽痛,连心跳也乱了节奏。

“珠珠。”

安绿绯呼唤她的小名,握住她的小手。

“我真的很想跟你合作,只要你说服我们的股东,不管日后的利润有多少,我二话不说,立刻跟你签约。”

尹祯珠又燃起了希望,

“真的吗?你的股东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和他谈一谈企划内容吗?”

“来。”

安绿绯带着她来到门口,指着左方的林子。

“你走进林子,就会看见一栋红色的屋子,那就是他住的地方。”

“现在可以去拜访吗?”

尹祯珠双眼发亮,只想尽快将事情办好。

“可以。”

安绿绯轻轻推了她一下。

“现在就去。”

尹祯珠单纯的点头,随即定出咖啡厅,又像只企鹅,往前方走去。

至于眯眯眼特助,则被安绿绯缠住,要他留下来喝茶看报纸。

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实在不是很顺畅,好几次她都差点跌得四脚朝天,奸不容易进到林子里,这才发现昨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高跟鞋一踩,几乎陷了下去。

“厚!”

她皱起好看的眉头,努力与泥泞拔河。

直到再次踏上石子路,她才稍微轻松。

不一会儿,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抬起小脸,发现自己已经来到红色屋子的附近。

那是一栋砖造的房屋,四周种满了苹果树,此时树上还未结果,开满了小小的花朵。

尹祯珠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昨晚作的梦,竟然出现在眼前,她瞠目结舌,无法动弹。

几分钟之后,一抹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

那是一名高大的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苹果树下,抬头凝视着枝枒上的小花。

她一瞬也不瞬的瞅着他,然后胃部痉挛得更厉害,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他像是听到抽气声,慢慢的转头,眼光移到她的身上。

同一时间,风吹,花落,相思似乎在这一刻开始舞动。

第二章两人初见的年纪,还很青涩,就像刚长出来的嫩芽,甚至不知道他们未来会结为连理枝。

长大之后,她开始记得很多事情,最刻骨铭心的,莫过于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她还记得,那天下着雨,雨水和她脸上的泪水混在一块,她的面前放了一束白玫瑰。

最后,她陷在雨阵中,大雨快要将她吞没。

直到一把雨伞出现在她的头上,一名高瘦的男孩站在她的背后,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为她遮蔽风雨,陪她一起掉泪,聆听她的哭声。

“爸爸妈妈都走了,剩我一个人了,以后还有谁会爱我?”

她一脸茫然,呆呆的问。

她最爱的两个人因为一场意外,同时离开了人世,她以后想见也见不到了。

“我爱你,我用我的全部来爱你,祯珠,不要怕一个人,你还有我。”

还有他,不要怕。

她又哭了。

如果有一天他又离开她身边,那怎么办呢?

“我娶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这时,他才刚大学毕业,她也才十八岁。

在她的父母百日之内,身分证上的配偶栏多了一个名字——安克维。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几年了?不长不短,刚好八年。

梦中的苹果花似真似幻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连梦中都没有出现的男子也站在她的眼前。

相逢不一定全是感动的,惊讶与难堪却是满满的。

当尹祯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安克维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就算她最爱的复古厚底高跟鞋因为匆促而陷在烂泥里,也不管了,狼狈的踩着泥土,一跛一跛的离去。

她也顾不得他有没有追上来,直接跳上司机开来的车子,一路驶回饭店,把自己关在房里,直到夜幕低垂。

她躲在被子里,没有哭泣,也没有任何难过的心情,彷佛她的世界和思考能力都沉进了海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明明知道特助敲了门,她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后来勉强接了电话,告诉他,她没事,只是需要安静的处理情绪。

直到她的手机铃声又响起,逼得她不得不接。

“打开视讯。”

尹祯熙的声音自电话线的彼端响起。

尹祯珠被迫离开被窝,认命的打开笔记型电脑,连上网路后,一个视窗弹了出来。

“闵特助今天都向我报告了,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坏心,没有事先告诉我会遇见安……绿绯大姊他们一家?”

害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更没有想到会在匆促又狼狈的情况下见到……安克维。

“庄园登记的名字是余雅人,这一点是我没有查清楚。”

尹祯熙听得懂中文,但还是用韩语与她交谈,

“如果这个工作对你来说太难了,我会请闵特助买机票让你先回首尔……”

“我……”

尹祯珠坐在床上,犹豫了一下,

“你不是要我接下台湾执行长的职位吗?”

“这种小事,你都会因为个人因素而耽搁,我还能放心的将台湾的分公司交到你的手上吗?”

尹祯熙说出来的话又狠又毒,

“这是商场,不是情场,商场上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用事。”

她无言以对,长睫毛垂落下来。

“明天就回首尔。”

他流露出轻视的眼神,认为她不可能办好这件事。

“不要。”

她抬起小脸,眼神坚定的望着萤幕里的男人。

“我要留在台弯。”

“嗯?”

尹祯熙挑了挑眉头,不悦的板起脸。

“我会把合作事宜谈好,你……你不要担心。”

她讷讷的说。

“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像一只优雅的豹,狭长的黑眸散发出冷酷的气息,直盯着她。

“你别无选择。”

她直视他的双眸,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好,至于我要怎么做,你不能干涉。”

尹祯熙冷哼一声,切断了视讯。

尹祯珠认为他默许了,切断网路连线,又躺回柔软的床铺上。

怎么会这样呢?望着天花板,她的双手高举在空中,小手一握,又是真实的有感觉,证明今天见到安克维这件事是真实的,不是她的幻觉。

八年了,她以为自己将思念藏得很好,埋在心里的某个深处,不相思就不会哭泣,不会哭泣就不会软弱。

那一年离开安克维,她哭得好惨,愈哭就愈想念他,愈想不顾一切的逃回他的身边。

她爱他,但是必须用自己的方式爱他,才能够保护他……尹祯熙是个恶魔,用尽手段,就是要将她带回韩国,即使伤害了她最爱的人,也不眨一下眼睛。

如果爱她的人都因为她而受伤,那么她大可不要他们的爱……尹祯珠将粉拳摊在眼前,空空的。

突然,她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茁壮,见到安克维的那一眼,并没有让眼泪落下来,看来她真的将相思埋得好深、好深。

不哭不是因为勇敢,而她的逃避显示了心底的懦弱,到现在,一想起安克维那张好看的脸,她的心脏依然狂跳。

翻了个身,她的小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里,心想,原来不用作梦就可以见到真实的他,这会不会是一种奢华的幸福呢?但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怕……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安克维有把握,那娇小玲珑的女子还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经过无眠的夜,天一亮,他就到寻园浇花。

昨天匆匆一见,那抹娇俏的人影便烙印在他的心上。

他当自己在作白日梦,一时之间眼花,以为看见了朝朝暮暮思念的那抹倩影。

后来,一只黑色厚底高跟鞋出现在视线范围,他自地上拾了起来,真真实实的握在手里。

这时,他恍然大悟,想也没想的踏着一地的泥泞追了上去,却只看见扬长而去的车子。

“祯珠……”

他大声呼唤,仿佛能动摇山林,震撼飞禽。

安绿绯与余雅人奔出咖啡厅,眯眯眼特助紧跟在他们身后。

不是他在作梦,因为大姊与姊夫能证明她来过,只是她如同当年那般胆小,头也不回的跑走。

安克维不急,知道自己的手上有筹码,像是摸熟了猎物的逃生模式的猎人,就等猎物受不了诱惑,再度上门。

许多年来,他的心情不曾像今天这般好,甚至开始哼唱零落的曲调。

做完了寻园的杂事后,他回到红砖屋前,褪下上衣,只穿着白色背心,和名牌的低腰牛仔裤,让毒辣的太阳光直接照射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

这几年他帮大姊与姊夫整理庄园,练出一身肌肉,也晒出漂亮的颜色。

拿着柴刀,他用力劈下,臂膀肌肉毫不掩藏的鼓起,虎腰随着刀起刀落微弯后曲。

略微泛白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健壮的长腿,他的身高至少一百八十五……不,也许再高一些。

窸窸窣窣……草叶摩擦声响起。

他的耳力极好,尤其是在这特别安静的山里,放下柴刀,随手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毛巾,擦拭脸庞和身子。

一会儿,娇小的身影走了过来,同样像只企鹅摇摇晃晃,不过庆幸的是,今天的地是干的。

“啊!”

鞋跟又陷进石缝中了。

“喔!”

厚,她最爱的厚底高跟鞋又踢到小石子,差点让她出糗,摔个脸着地。

玲珑又窈窕的身影像是经历重重关卡,原本该是冷静甜美的小脸被崎岖的石子路搞得有些狼狈。

好吧!尹祯珠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一颗心忐忑不安,一想到昨天落荒而逃,便觉得不够大方。

可是……可是……唉,算了!为了不要被尹家人看扁,就算觉得别扭,她也要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她想留在台湾,自从再见到他……这样的心意更加坚定了。

她不想再回到没有人会关心她的首尔,那座华丽的牢笼里。

她想像爸爸一样,在台湾这块上地成长,直到最后一刻。

再崎岖不平的路,最后还是会被她踏平的,就像现在,她不就又好好的站在宽阔的苹果园里吗?恍如昨日,那男人站在她的不远处。

不同的是,他不如昨日那般吃惊,好像有所准备的等着她来。

尹祯珠露出苦笑,她肯定被他笑上几回,瞧她昨天多么惊慌,结果今天还不是乖乖的回到他的面前。

“安……”

她来到他的面前,忽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

“安先生,早安。”

最后,她选择有礼貌的统称。

八年来都没有联络,就算曾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但是时间将他们的距离拉远了,她在他的眼中是否也变成了陌生人?

“安克维。”

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唔……”

她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小脸竟然莫名的红了起来。

“好……好久不见,克维。”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羞怯,骨碌碌的双眸不敢与他对上三秒,只能左闪右躲。

“用过早餐了吗?”

他的态度从容,比她还要大方,仿佛才几天没见到她。

“那个……”

尹祯珠抓了抓小脸,心想,要开门见山的说,还是要先跟他打哈哈?不知不觉间,她的脑袋又放空了。

安克维离开原地,一会儿又自屋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两副餐具,和一碗淋了自制柚子酱的沙拉,放到屋前的露天餐桌旁,随即绕到屋子后方的炉窑,拿出烤饼和一锅肉汤,又冲泡了一壶柚子茶,却见到她依然皱起眉头,站在原地发呆。

“过来。”

他在木椅上坐下,朝她大喊,

“用早餐了。”

“喔。”

尹祯珠应了一声,双脚自然的朝他走去,然后像是想到什么,脚步停住。

咦?不对啊!

“我……我不是来用……”

她的小脸爆红。

他挑了挑眉头,面无表情,不耐烦似的以指尖敲了敲桌面,嗓音低沉的说:

“一是你现在回去等我吃饱,二是坐下来陪我用餐,因为我不想饿着肚子跟你谈合约。”

她像个乖学生,在他的面前坐好,眨了眨骨碌碌的双眸。

安克维动作俐落,在她面前的盘子上放了比她的小脸还要大的烤饼、香味浓郁的柚子酱沙拉,以及一碗肉汤,顺便再附上清淡解腻的柚子茶。

“吃。”

他的声音淡淡的,有如轻风般舒服,直盯着她,彷佛是要确认她会不会动手。

尹祯珠咽了一口唾沫,开始动手撕饼,然后送进嘴里,咀嚼几下,感受到了酥脆中带着咬劲的香气,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打结的眉头霎时舒缓开来,肠胃像是得到天大的荣宠,不争气的加快吃食物的速度。

安克维这才收回目光,嘴角微扬,开始进食。

几分钟之后,她的小嘴塞满了食物,睁大美眸,好像有话要说。

“若想和我谈合约,你得先住进庄园。”

他看着她,直截了当的开口。

“咦?”

她满口食物,只能发出单音。

“你考虑一下。”

他垂下眼眸,继续用餐,对她疑惑的表情置若罔闻。

考虑,不代表她有决定的空间。

身为有求于人的一方,尹祯珠根本没有决定权。

用完早餐后,她一脸沮丧的回到饭店,原本想要和安克维聊一聊合约的事,全都在他的凝视下,不得不吞回肚子里。

他们没有询问对方过得好不好,因为在他们的灵魂深处都明白,那是彼此最柔软的地方,一旦碰触了,谁也逃不开。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一相情愿的这么想,宁可不要他这么问,像个陌生人一样的对她,她也许会好一点。

可是……可是安克维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对她不热,但也不冷,彷佛他们认识一世纪那么久,熟悉得像家人……啊,他们曾经是……不过现在不是了,所以她无法开口要求他多包容一点,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身分。

更何况,她现在反倒成了求他的角色。

想要有求必应,就得听从对方的指示,所以她乖乖的搬出饭店,然后住进庄园里。

世上就是有那么巧的事情,庄园里的民宿竟然在她住进来的这天客满。

她可以刻苦一点,搭帐篷、睡草地没关系,反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下一刻,安克维扛起她的行李往前走,走没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她。

尹祯珠慢吞吞的抬起脚,尾随在他身后。

他穿过林子,走进红砖屋,来到二楼的客房,然后放下她的行李。

“以后你就住这里。”

他打开窗户,让阳光投射进这简单素雅的房间。

“安先……”

面对他的冷眸,她只好改口,

“克维,其实你没必要浪费时间招呼我……”

他敛了敛长睫,

“如果你不花一点时间,要怎么了解庄园日后与尹氏合作的产品内容?身为台湾分公司的执行长,你该不会连日后要生产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吧?唔……他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啦!可是好像有那么一丁点不对劲……“所以我希望你能花点时间,了解庄园是多么用心的栽培花草树木。”

他抬起眼眸,望着她标致的小脸。

时光仿佛倒退,回到八年前,似乎沉浸在最单纯的时间里……但这仍是他的错觉,因为她的双眸早已蒙上想与他做切割的阴影,刻意拉远与他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了,这段期间我会用心弄懂庄园的一切,这也是对日后美妆产品的保证。”

尹祯珠小声的回答,轻轻一笑。

明明春天过去了,她的笑容却如同东风,教人放松。

安克维深吸一口气,似乎她的存在让室内的空气也隐含着淡淡的香气。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味道,但是有她在的地方,他觉得一切都变得清新,多年来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春天过去了,但是相思来了。

炽热得犹如太阳光,几乎让他融化在她的面前,他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守着冰块,不敢轻易的让热情烫着了她。

没关系,只能在这么近的距离望着她,是一种奢侈的梦想。

他不急,八年来的等待,磨去了原本的毛躁,多了成熟的耐性。

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尤其要将过去的一切全都追回来时,更是急不得,他深怕一碰触,又成了泡沫……他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沉重的嘴角难得的微微上扬。

“你先收拾行李,晚一点我们再一起用晚餐。”

尹祯珠欲言又止,末了只能点点头,然后看着他步出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她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全身无力的坐在床上,心脏狂跳,小脸烧热。

哎呀,真没想到她会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他……当下,她连耳根都红透了,笑眯了双眼,倒在床上翻滚。

奢望若是成了现实,便是一种不可言喻的幸福。

第三章住进庄园也没有什么不好……换句话说,反而是大好。

她可以睡在柔软的床上,夜晚在蛙鸣鸟叫中入睡。

也不用天天被眯眯眼特助一早叫醒,然后吃着那一成不变的生冷食物,配上她一点都不爱的黑咖啡。

每天早上,安克维都会准备丰盛又营养均衡的早餐,配上自制的优格酱,吃腻了,还有她最爱的蜂蜜柚子酱。

才几天,她的胃就被养刁了。

虽然住进庄园是方便她谈合约,但是这几天像是在度假,让她远离了勾心斗角的尘嚣。

尹祯珠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像回到八年前,她与他曾经打勾勾……啊!她突然回过神来。

最近怎么老是想起八年前的日子?只是那幸福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暖暖的,充斥胸口。

她身处的世界不再是无聊的数字,也不是那一张张讨人厌的尹家人面孔,也不用每天面对自大的大韩民族,听着他们用自以为是又以为她听不懂的韩语来批判她的身世……统统都不用了。

世界仿佛开始快乐的旋转,就像他们曾经打勾勾,再怎么困苦,再怎么自立更生,也要两个人相依相偎,一同度过困境。

她抬起眼眸,看见他宽阔的背影,领着她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终究还是苦笑了一下,毕竟这是现实,不是过去的曾经。

这几天他对她极好,虽然有些冷漠,但是周到得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就是不提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们相处得很自然,谁也没有提起过去,彷佛心知肚明,那些曾经再也追不回来,现下是全新的生活。

因此过了好几天,她原本紧绷的身心也放松下来,只因为相处得自然,彷佛分开八年的遗憾不曾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还是一如当年那般让她感到舒服,与他在一起时,她感受不到任何压力。

忽地,安克维回头,正好看到她漾着笑容的模样,在阳光下显得灿烂万分。

虽然换上了平底胶鞋,但是走在满是小石子的路上,尹祯珠还是有些不习惯,依然像个三岁小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下意识的,他伸出大手,想要握住她的小手,以防她不小心跌倒,然而大手却停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因为他见到她露出吃惊的表情。

原以为她要拒绝自己,没想到她的小手竟然放到他的大掌里,与他十指紧扣。

“这路上布满小石子,我走得胆战心惊。”

她咬了咬唇瓣,深怕一时失神,不小心踢到石块,又往前扑去。

“我牵着你,就不会跌倒了。”

安克维紧紧的握住她的柔荑,不愿再放开。

这座庄园有些地方保留了原始的风貌,再走几尺,到花园的路就平坦一些。

“尹祯珠抬起眼眸,朝他微笑,同时他的俊颜也映入她的双眼。许久末见,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他的长相没有改变多少,五官依然深邃,黑眸炯炯有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每次和他四目交接,那双黑眸总是紧瞅着她。记忆中那阳光般的笑容像是被岁月磨去,再见到他时,未曾见过他露齿大笑,只有偶尔淡淡的勾起嘴角。他变得稳重、变得深沉,也变得……沉默。沉默对她而言并不尴尬,仿佛很享受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走在石子路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她感觉很安心、很踏实。直到他们来到庄园的花园,他依然牵着她的小手。“这个地方开放给游客观赏、游玩,后面那一片则是摘花体验区,也是我们平时收成的地方。”

他指着后方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花园。

尹祯珠环顾四周,花园的整合和规划非常完美,左后方还有花苗温室,加上结合了民宿,可以体验时下流行的农村乐活生活。

“这里肯定花了你们很多心血和时间整理。”

安克维双唇微启,随即又闭上,只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牵着她的手,往其他地方走去。

他带她逛遍花园,很详细的为她解说花草,以及他如何规划、执行有机栽种。

一整个下午,她获益良多,终于明白尹祯熙为何想要与庄园合作,取得美白精油的私制技术。

这期间,他们始终没有放开彼此的手,直到回到红砖屋,他依依不舍的松开大手。

“渴了吗?我进去为你泡杯苹果茶。”

他站在石梯前,语气低沉、温柔。

“好。”

逛了这么一圈,她确实觉得口渴。

他对她微微一笑,进屋里准备茶点。

红砖屋坐落在苹果树之间,此时微风吹拂,花瓣纷飞。

这几天不管何时抬起眼眸,尹祯珠都见到这幅画面,好美,美得让她痴傻。

最后,她干脆在一棵苹果树下席地而坐,看着满天飞舞的花瓣,也许是太舒服了,不知不觉的倚着树木打盹。

许久、许久,她不曾这么放松和安心。

安克维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早上烤好的点心和刚泡好的冰镇苹果茶,走出屋子,远远的看见她蜷曲着身躯睡着了。

他没有吵醒她,将托盘放在露天餐桌上,又踅回屋里,拿了一条薄毯,回到她的身边,很温柔的将薄毯盖在她的身上,然后无声的坐下,露出宠溺的笑容,眼光炽热的看着她熟睡的小脸。

半晌,她的身子一斜,脑袋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很大方的出借,甚至伸出大手揽住她,让她躺入自己的怀里。

满天飞舞的苹果花,加入安静又动人的情愫。

初夏的午后,美得像一幅画。

尹祯珠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柔软的床上,小脸瞬间泛红。

看来她睡得太沉了,是安克维将她自外头抱进来。

她摸黑坐起身,隐约听见窗外有雨声。

老实说,她不是很喜欢下雨天,因为大雨带给她一种分离的感伤。

还记得父母出车祸那天下着雨,他与她分开那天也是下着蒙蒙细雨,连她到了韩国,每逢下雨天便更加想念他……雨天对她而言,还充斥着一种咸咸的味道。

她揉了揉腹部,下床想要开灯,却发现开关失灵,只好摸着墙壁,凭着感觉走出房间。

来到楼梯口,她抿着唇,强忍住对黑暗、雨声和偶尔划过窗边的闪电的恐惧。

“克维……克维?”

她像只小猫,低声呼唤,缓缓下楼,客厅里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风声和雨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她仔细一瞧,才发现大门是敞开的,外头乌漆抹黑,雨声大了点,让她心神不宁。

这些年在韩国,不管风雨再怎么大,她的背脊不曾像今晚这般感觉一阵沁凉。

“克维,你在吗?”

她的声音大了些。

这几天不管她何时睁开双眼,一下楼总是会见到安克维的身影,不过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样。

她只不过打了个盹,怎么醒来之后就不见他?难不成一到下雨天,她在意的人都会离开?像是心头的阴影瞬间扩大,不安马上笼罩了她。

“安克维!你别逗我玩,你在不在啊?是真的不在吗?为什么灯不亮?”

她喃喃自语,又摸着墙壁,走向玄关。

来到大门口,她穿上拖鞋,站在屋檐下的石梯上。

同样漆黑一片,不管怎么呼喊安克维的名字,还是只有雨声回答她,莫名的让她打了个冷颤。

像是掀起了过去的记忆,雨声扰得她不安,烦躁难耐。

最后,她干脆冲进雨阵。

这场大雨来得太突然,就像八年前的那场雨,仿佛又要带走她身边最亲密的人……“克维……”

为什么他会突然不见?为什么屋内一片漆黑?雨水很快就湿透了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淋得像只落汤鸡。

她沿着小径走去,途中被凹凸不平的小石子绊倒,双膝都受了伤。

跌倒又爬起,她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路。

“呜……”

她觉得又湿又冷,同时回想起当年那令她心碎的痛苦。

失去父母的痛,以及被迫离开安克维的无助,潮水一般袭向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灭顶之际,茫茫大雨中,出现一抹高瘦的身影,大步朝地奔来。

“祯珠?”

安克维来到她的身边,将雨伞遮在她的头上。

“你怎么跑出来了?”

“呜呜……”

尹祯珠好害怕,不停的抽泣,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眼眶红通通。

“你这坏蛋……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

他拦腰抱起她,连伞也不要了,和她一起淋个湿透。

一触及他的怀抱,像是紧绷的弦在最后一刻断了,她没了理智,泪水终于溃堤。

这几年来伪装的坚强,因为一场大雨而被冲垮。

安克维的一双大手温柔的揉抚着她的脑袋,十指不时轻轻拨动她的长发。

尹祯珠哭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理智,此刻在昏黄烛火的照射下,双颊粉嫩得像初开的樱花。

他为她张罗热饮,还拿了浴巾为她擦乾身上的水珠,而她的一双小手始终没有放开他的衣角。

房门已经关上,阻绝了外头的风雨声,屋内不再漆黑一片,烛火摇曳,还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慢慢的镇静她许久未发泄的情感。

原来情感埋藏在心底深处,不代表释然,一旦她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深藏的遗憾又会满溢出来。

像现在,原来她最在意的还是当年自己的离去,这一次像是要弥补当年,她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角,不愿再放开手。

他由着她,因为知道自己哪儿也不会去,就待在她的身边。

那是他曾经与她打勾勾许下的承诺,他会一辈子待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你去哪里了?”

半响,她才问出这句话。

“屋里停电,应该是保险丝烧掉,我去跟姐夫借工具,打算自己修理。”

安克维的语气十分温柔,

“对不起,我看你还在睡,想说才离开几分钟,应该没关系,回来之后再弄晚餐给你吃。”

尹祯珠委屈的扁着小嘴,抬起头,

“不要再一声不响的走掉,我会怕。”

他微微一笑,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从来不曾主动离开你,你忘了吗?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

仿佛有一道雷劈进她的心里,这一刻,

“石破天惊”四个字还无法形容她有多么激动,嘴巴张张合合,就是无法发出声音,泪水滑落脸颊。

安克维紧瞅着她,指头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没说话哄她,要她别哭,因为心知肚明,她之所以落泪,是无声的对他倾诉,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和文字形容的思念。

她的心里有没有他?他不用问,从八年后重逢,她红着脸逃离,就足以证明她的心虚。

那心虚便是她的心里还有他,却又不敢见他的矛盾。

他懂她,到现在依然如昔。

两人四目交接,眼里只有彼此,像一对分隔太久的情人,他们的思念早已化成绵绵不绝的渴望。

言语是多余的,只要能看着彼此,碰触到对方,那就是大大的奢望。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情不自禁的低头,轻轻柔柔的吻住她粉嫩的双唇,似乎想要证明她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幻的想像。

她的唇瓣微冰,直到他的舌头钻进她的嘴里,才感受到她身上的一点温热,以及那梦寐以求的甜美。

尹祯珠怔愣的望着他,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明知道再不推开他,恐怕又是一场纠缠……那就纠缠吧!她任性的想。

这一刻,她不想再伪装自己有多么坚强,期待重回他的怀抱,霸占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于是,她慢慢的闭上双眼,芳唇微启,粉嫩的丁香小舌与他的舌头热情的交缠。

得到她的回应,安克维再也没有顾忌,动作急促又霸道,舌头在她的檀口里不断的翻搅,蹂躏她的唇舌,汲取她的甜液。

她的美眸微眯,眼前的男人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像是和煦的暖风,让她感到心安。

他望着她,她的双眸迷蒙又涣散,双颊艳丽。

老实说,他见过无数美景,就属眼前这个小女人的容貌一直刻印在他的脑海里,连心里也刻满了她的名字。

他曾在无数的夜晚幻想,当有朝一日可以再拥着她、吻着她时,他会多么的温柔。

拥着她的力道揉合了霸占与慾望,他的吻愈来愈深入,温热的大手不动声色的探进紧贴着她的娇躯的湿衣服内。

八年了,她愈发成熟,就连身形也更加诱人,他褪下她湿透的上衣,双眼瞬间发亮,直瞅着粉嫩的肌肤。

同一时间,仿佛两人身上背负已久的枷锁也被卸下,再也没有什么道德或是苦衷可以困住他们。

这一夜,他们只想真心的拥抱在一起。

暗藏八年的相思,此刻终于爆发。

第四章安克维俯首,忍不住吻住她的粉颈,然后来到她的胸前,大手弹开了包裹双乳的胸罩的金属扣子,霎时,小巧软绵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乳尖是粉嫩的樱色,像含苞待放的花蕾。

尹祯珠的身体微微一颤,这么多年来,她是很纯情的,身体只有他一个人碰过,几乎都要忘记被他碰触的感觉,但是当他的唇滑过她的颈子时,出于本能,唤醒了那久远的记忆。

他的吻绵密而细长,像是亲吻着绝世的珍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窝,让她感受到他的热情。

被他的唇舌刷过的肌肤微微透着水液的光亮,她与他近在咫尺,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香混合了洗发乳的味道,让她十分心安。

他的大掌轻轻拢住乳缘的下方,揉捏柔软的绵乳,拇指不规矩的轻压乳尖,然后挑逗拨弄。

“唔……嗯……”

尹祯珠轻哼一声,敏感的乳尖变得坚挺。

他的唇来到她的胸前,想也不想,将她的乳尖含入口中,轻轻吸吮、挑弄,沿着乳尖四周的粉晕绕圈,还不时以牙齿啃囓。

“克维……”

她轻声呼喊他的名字。

此刻,这男人不再只是出现在她的梦里,而是真真实实的抱着她的身子,贪婪的嚐着她身体最敏感的地方,他的动作温柔,却又带着占有的霸道,品嚐了左边,又换右边。

像是初恋的滋味,甜美得教她沉醉,不知不觉间,她的双腿之间隐隐约约有了感觉,不安的扭动身体。

那是一种动情的本能,他成功的引出了她的欲望,正缓慢的自她的私处不断的流泄而出。

安克维像是了解她的身体需求,双手迅速解开她牛仔裤的铜扣,拉下拉链,脱下牛仔裤,低腰的蕾丝底裤出现在他的眼前,露出一双均匀白皙的长腿,让他不禁深吸一口气。

她美得教他昏眩,就像当年他与她初嚐对方的经验,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却在结合之后才发现他们有多么契合。

直到如今,她的身体就像一块美丽的脂玉,教他无法移开双眼。

“克维,我……”

尹祯珠小脸微红,双眸盈满欲望的望着他,

“我有点……害羞……”

他们这么久不见,一见面便勾起了陈年往事,也勾起了她渴望他的男女之间最亲密的欲望。

他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是那样的可爱和艳丽。

“这里只有我和你,不必感到害羞。”

他的嗓音低哑,下颚微微一缩,连他的双腿之间也有了反应。

“祯珠,我想要你,想了八年……”

她的脸庞更红了,双手主动攀向他的肩膀。

“这八年来……你有抱过其他女人吗?”

明知道她不能这么问,还是小心眼的问了。

“没有,我只想抱你一个人。”

他没有闪躲,也没有支支吾吾。

不管是真话或是假话,听他亲口说出,她的心里一荡,一反之前被动羞怯的态度,开始脱下他湿淋淋的上衣,露出健壮的胸膛,小麦色的胸肌在昏黄的浊火照射下,显得诱人。

她的眼神往上移动,性感的锁骨、凸起的喉结,以及因为长期劳动而变得健壮的双臂,都教她忍不住吞咽唾液。

看遍了他的上半身,她看向他的下腹,小手不安分的解开他牛仔裤的裤头。

“祯珠……”

安克维抓住她的柔荑,那软嫩的小手才碰到他的小腹,他双腿之间的反应又更大了。

“我帮你。”

她红着脸,小声的说,缩回小手,小心而缓慢的拉下他牛仔裤的拉链,里头的布料却被一个硬物挺起。

她知道布料下的硬物是什么,脸颊更加红烫,双手微抖的褪下他的牛仔裤。

他们都只穿着一件底裤,她曼妙的胴体显得白皙粉嫩,双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美丽得让他忍不住伸手探摸。

“啊……”

她轻吟一声,咬着下唇,

“你好急……”

她还想多摸一下他健壮的身子。

他低笑一声,伸手一抓,让她跌进他的怀里,接着转动她的身子,让她背对着他,胯下的硬物顶着她的臀部,薄唇磨蹭着她的耳垂。

“我等不及要把你吃掉了。”

他的双手穿过她的腋下,虎口沿着乳缘拢起,高高集中双乳,然后左右揉捏,指头不停的拨弄着乳尖。

感觉蓓蕾敏感的凸起、硬挺,尹祯珠舒服得轻哼一声,双眼微微眯起。

他的大掌离开绵乳,来到平坦的小腹,长茧的五指轻抚着细致的雪肤,然后一路往下,来到隐密的三角地带。

她下意识的并拢双腿,想要阻绝他的抚摸。

他当然不肯暂停,用力分开她的双腿,中指来到软馥的花缝,指尖陷入缝隙中,隔着布料,轻搔隙缝中的花核。

“嗯……唔……”

她难耐的哼吟着,双手想要阻止他的撩弄,却被他的大手拨开,只能无奈的覆盖在他的手臂上,身子倚着他的胸膛。

他的动作温柔似水,指尖在花缝中上下游移,由顶端至花穴,又从花穴往上攀爬,来来回回至少二十几次,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的心底搔呀搔的,无法解除炽热,又不断的累积。

没多久,她的底裤出现小小的水渍,他的指尖也沾到了自花穴内溢出的花露。

情欲一旦被撩拨,便很难被浇熄,她的呼吸比刚刚还要混浊,小嘴张张合合,吐出芬芳的气息。

大手探进底裤,穿过柔软的毛发,微微分开花瓣,找到了珍藏的花蕊,指尖轻轻覆了上去,使坏的拨弄着敏感的蕊珠。

尹祯珠的身子一僵,一阵电流自双腿之间传至脑门,体温逐渐上升,开始喘息,全身微微抽搐。

“唔……嗯……”

她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酥麻快感,蜜液源源不绝的自花穴涌出。

“祯珠,很舒服吗?”

安克维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询问。

“嗯……”

她迷蒙的点头,裸背磨蹭着他的胸膛,雪臀恰好抵着他胯下的硬物。

他眯起双眸,眸底闪烁着男人本能的狩猎光芒,等待着时机,想要将她拆吞入腹。

花缝中的蕊珠被他揉捏得凸硬而起,当她全身弓起时,他的长指突然将往下推去。

她猛然吸了一口气,感觉酸麻的压力不见了,随即有一股空虚感。

他没让她失望太久,指尖滑向花唇下的蜜穴,甜腻的花液被他的长指一推挤,沾染了他的指尖,长指顺势推开花唇,往花穴深处推进。

虽然他的力道又轻又缓,但是娇嫩的花壁许久不曾被他人临幸过,几乎忘了当年的鱼水之欢,她不适的收缩花穴,表现得十分紧张,但是欲望又让她娇吟出声,感觉些微矛盾的痛苦。

“祯珠,放轻松,你太紧张了。”

他发现她不断的收缩肉壁,似乎想挤出他的长指。

她轻咬着唇瓣,感觉到他的指腹正滑过柔嫩的花壁,往里头钻动。

接着,他更邪恶的加入第二根长指,在水泽丰沛的甬道中与中指并拢。

指尖的湿润和触感,让他开始幻想等一下若是将粗铁放进她的体内,会是多么销魂的滋味。

这一想,又让他的欲望更加勃发高涨,像是烈火在他的下腹熊熊燃烧。

她感受到身下有个粗大的圆端不断的顶弄,莫名的感到兴奋,出自身体的本能,缓缓的蠕动臀部。

“祯珠,你想把我逼疯吗?”

他咬牙,像是忍住强大的欲望。

“嗯哼……”

她的甬道受到他的指尖撩弄,有些坐立不安。

“克维……好热……”

他轻吻她的颈窝,故意加快手指的速度,逗弄她的蜜穴,发出羞人的声响,水渍随着飞溅而出,弄湿了她的双腿之间。

眼看她快要承受不了,安克维撤出手指。

她的身子微微一弓,芳唇微启,大口呼吸。

他没有让她有多余的思考空间,趁着她意乱情迷之际,卸下两人的底裤,换了个姿势,让她与他面对面。

“坐上来。”

她眨了眨又长又鬈的睫毛,听话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低头一望,他硬挺的圆端正抵着她的腿心。

他双眼微眯,一手扶住自个儿的粗铁,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引导粗铁的圆端慢慢的滑入她窄窒、湿润的花穴。

“唔……嗯……”

尹祯珠轻咬着唇,闷哼一声,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部。

热铁一进入水穴,他的双手便扶住她的腰肢,带领着她律动。

她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眸,这样的凝视让她觉得好害羞,却又无可自拔,顺应体内的欲望,开始摆动圆臀。

他的呼吸随着她的前后摆动而加快,眼前的双乳也令他情欲高涨,于是张口含住一只椒乳,舌尖轻轻拨弄着硬挺的乳尖。

她为了撑住身子,双手攀着他的双肩。

虽然是由她驾驭他的热铁,不过只要她的动作慢一点,他的虎腰便用力一挺,顶入她的花径深处。

甬道内的花芯哪禁得起他这么深深一撞,她差点倒向一旁,幸好他紧紧扣住她的腰,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

安克维像猎鹰,鹰爪紧紧的抓着她,还移下了她的圆臀,又捏又揉那雪白柔软的臀肉,企图让她加快推送的速度,想要让热铁在甬道深处用力的抽撤。

“啊……嗯……”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私处与热铁不断的磨蹭,像是磨出了热流,在她的体内四处流窜。

他的牙齿和舌头轮流蹂躏粉嫩的乳尖,让它们变得又红又肿。

“维……维……别那么快,嗯……啊……好热、好热……”

他的热铁深深浅浅的进出她的体内,力道时而重、时而轻,让她招架不住。

每一天、每一夜,他祈祷着抱她入怀,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的笑容,换来的都是他脑中的想像,然后化成夜夜他自己孤独的宣泄。

如今她再次回到他的怀里,热铁像是找到最美好的归处,不断的在柔软的甬道中进出。

她还是如同当年那么的娇嫩,紧窒的甬道吸附着粗大的热铁,就连她的声音、神情,也像个青涩的女孩。

他爱极了,于是吻住她,与她的唇舌交缠,就像他们现下的身躯,纠缠得密不可分。

他们是天生一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应该是属于彼此的一切。

八年的分离,并没有为他们带来陌生,反而加深彼此的渴望与那积压太久的欲望。

他们对于对方的身心都太过于熟悉,时间没有带走他们的思念,只是深藏在体内的某个深处。

此时此刻,昏黄的烛火倒映着他们纠缠的身影,墙壁上的两道影子化为一体。

安克维的热铁冲进了尹祯珠的身体深处,像是冲破了藏满思念的那道锁,一道热流自甬道深处溢出,她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他再也无法吞没她的低吟。

她仰起头,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肩膀,粉嫩的双唇毫无顾忌的尖叫出声。

“克维……啊……”

泪水滑落她的脸颊,体内深处的思念像火花一般爆发。

她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干脆倒卧在他的肩颈上,雪臀因为濒临高潮而无法继续挤推,只能用双腿夹紧他的腰部。

他知道她攀上了情欲的高潮,冲破了紧锁的心门,也直达身体的花径深处。

那是一处令他腿心酸麻的天堂,随着她的高潮而来的战栗,花壁此时正强烈的收缩。

粗大的圆端被花壁挤压夹紧,他的热铁深深埋进她的体内,浅浅的抽撤,带出了甜腻的花液。

高潮后的她,身子泛红而火热。

安克维捧住她的圆臀,架开她无力的双腿,接着让热铁用力的贯穿她的体内,再快速的撤出,持续这种速度的抽撤。

“啊……”

高潮的余韵尚未退去,又遭受如此急猛的攻击,尹祯珠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背。

他像只饥饿的野狼,凶猛的吞噬猎物,让热铁一次又一次的顶入甬道深处。

花径深处的水液大量的溢出,她忍耐到最高点,最后尖叫一声,全身猛烈的战栗,因为太过兴奋而昏厥过去。

她的花壁依然很用力的吸附他的热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跪倒在她的身前,粗大的热铁深埋,在她的体内种下名为“思念”的种子……第五章安克维与尹祯珠认识这一年,他十岁,父亲才过世几个月。

父亲过世之前,家人们只求温饱,因此他比同龄的小孩来得成熟懂事。

直到家里的唯一支柱倒下之后,他与母亲、姊姊相依为命,最后因为付不出房租,搬离了原来租赁的房子。

在他们无所适从之际,安克维的导师何清玲,也就是尹祯珠的母亲,因为心性温柔,怜悯他是个早熟、孝顺的小孩,于是与丈夫尹正合商量,接他们三人到尹家居住。

尹正合是个外交官,经常东奔西跑,留何清玲母女在台湾,听到他们孤儿寡母无处可去,也很大方的让他们入住,顺便与心爱的妻女作伴。

那年,尹家与安家凑在一起,为平静的生活增添些许热闹。

安母林淑蓉为了报答尹家,自动整理尹家的三层别墅,而安克维和安绿绯也很乖巧,一放学便帮忙母亲整理家务,甚至等尹祯珠上了小学,他们姊弟总是轮流陪她读书、陪她玩耍,尹祯珠也很习惯依赖他们。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乐,也很平静。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大安克维六岁的安绿绯十八岁了,因为考上台北的公立学校,搬出尹家,北上半工半读。

从此,尹祯珠对安克维的依赖远比对安绿绯多了一些,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

他疼她、宠她、保护她,甚至……爱上了她。

他没有缺席过她人生中任何一件事,不管她需不需要他,他总是像个保镖守护着她。

她十八岁那年,某日父母开车外出,被一辆司机正在打盹的卡车撞上,她的父母与车子一起摔落深谷,从此天人永隔,她也不再拥有幸福快乐的生活。

安克维健壮的双手紧紧的拥着她,任由她哭、她闹,一句话也没有说。

也在那一年,他决定向她求婚,为她筑起坚固的堡垒,重新创造属于她该有的幸福未来。

也许是渴望有人像父母那般无条件的爱她,尹祯珠很快就点头答允。

刚结婚那几个月,安克维其实过得不太好,因为尹祯珠非常脆弱,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父母,然后痛哭流涕,或是在半夜惊醒,摇醒熟睡的他,只是想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他很有耐心,尽量包容,没有怨言,没有生气,陪她走过这段黯淡的日子。

后来她的心情平静了些,决定将父母留下来的别墅卖掉,搬到乡下,买了一栋平房,并计画买几块田,开始规划他们未来的蓝图。

不久,韩国尹家人出现,想要从他的身边带走小妻子,他说什么都不答应,而她也不想回去。

就这样,他们僵持了两年。

安克维二十四岁,尹祯珠二十岁,他们打算开一间民宿,因此利用尹家父母遗留的保险金,以及两年前卖掉别墅的钱,开始物色民宿的地点。

他们先买下一栋五十坪左右的三层透天厝,开始整修,接着打算要买下旁边的空地,建造属于他们的花园。

因此他们又向银行贷款,透过仲介人员的介绍,想要买下田地,没想到仲介人员拿着田契和款项消失无踪,他们付不出尾款,于是所有权人告上法院,为了打官司,几乎花光了他们的存款。

最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官司输了,他们依然得赔偿尾款,不但欠了地主的钱,也欠了银行的贷款,最后就连房贷也付不出来。

所有的事情接踵而来,他们东凑西凑,就是没钱还银行,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就欠了几千万的债,面临人生最黑暗的深渊。

他们已经无计可施,此时银行与地主又施压提告,若不还钱,便要他们坐牢。

这时,韩国的尹家人又出现了,一开口就是要带尹祯珠回去。

安克维想留住她,但是他一无所有。

尹家人告诉他,她跟着他也只是吃苦,何必拖着一个无辜的人陪葬?若是他爱她,应该要适时的放手……他挣扎很久,最后问了她的意见,是要与他一同撑过去?还是想回韩国?她执意留在他的身边,愿意与他走过风雨。

但是不到半个月,她却丢出一颗震撼弹,告诉他,她要离婚,然后回到韩国。

安克维永远记得那一天。

她说完之后,便与尹家人走了,直到他答应与她离婚。

他们才又见面,并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名。

那一面,他锥心刺痛。

当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双眼空洞,没看他一眼,也没流泪,一办完离婚手续,就与尹家人上车离开。

从此,他们的人生分道扬镳。

黑暗中,安克维睁开眼睛。

他作了一场埋在记忆中的梦,准备起身时,发现自己的胳臂有些沉重,偏头一看,他的身边躺了一个娇小的女人。

愣了一会儿,他不禁露出微笑。

当下,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另一只大掌贴着她的额头,轻轻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

“唔……”

睡梦中的女子发出呓语,抓住他的大掌,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他又侧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祯珠……”

他轻唤她的名字,薄唇亲吻她的额头。

她的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下一刻,她的身子偎近他的怀里,蹭了蹭,找到舒服的位置后,才又静了下来。

安克维收拢双臂,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分离了八年,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想她,她的名字仿佛刻在他的心上,期待再与她见面。

他不怪她当年抛下他而离去,因为她是一颗珍珠,理当活在无忧无虑的城堡里。

只是……为什么这八年来他硬是撑过、走过,企图得知她的消息,却怎么也等不到她的回应?这八年来,她是否有想过他?他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珠珠,这八年来,你对我有没有一丝想念?”

他像是自言自语,悲凉却又难过。

他不怪她无情的离去,因为隐约知道有其他内情,不过没有机会开口询问。

不管真相如何,从她离去的那一天开始,他才明白,幸福其实很脆弱,不堪一击……不!应该是他太不堪一击,说要保护她,却还是让她落入困境中,所以她离开之后,他发誓要变强。

强者,才能保护身边的人。

只是他变强了,遗落的珍珠却过了八年才回到他的身边,久到他以为连自己的心都遗落了。

直到她回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还会跳动,为她而狂眺。

“祯珠,别再离开我了。”

他闭上双眼,不断的呢喃,直至沉沉睡去。

日子过得太顺遂,会盲目的以为未来也将是如此幸福,却忽略了现实依然是残忍的。

这天下午,安母林淑蓉与管家兼看护江若昀结束环岛进香团的行程,回到了庄园,与久未见面的尹祯珠打个照面。

尹祯珠看得出来,她的眼里充满惊诧与生气,也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前妻的不谅解。

老实说,对于尹祯珠,林淑蓉的心中是矛盾的。

尹家人对安家人有恩,她将这女孩视如己出,呵护有加,她的双亲去世之后,她又成了她的媳妇。

只是造化弄人,在她儿子欠下一屁股的债后,这没吃过苦的女孩居然狠心的与她儿子离婚,然后回韩国当大小姐,享受荣华富贵。

如今经过八年,她竟然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们再次相见,对彼此都是一颗震撼弹,还未做好心理准备。

林淑蓉念在已故的尹家夫妻的份上,见到尹祯珠时,没有恶言相向,只是神情冷漠,当她是陌生人,迳自走向屋子。

“妈。”

安克维正好走出来,喊了一声,然后来到尹祯珠的身旁。

“克维,你过来帮若昀把行李拿进屋里。”

林淑蓉睨了尹祯珠一眼,要儿子一同进屋。

“好。”

安克维点头,并没有发觉母亲那复杂的情绪,轻松的提起行李,走进屋里。

林淑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招招手,要儿子坐在自己的身边,深吸一口气后,嗓音尖细的问:

“你告诉我,为什么尹小姐会出现在这儿?”

他这时才发现母亲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记起当年她离开时,母亲完全不谅解她,现下突然看到她,母亲肯定感到不解。

“妈,我和祯珠之间……”

“你只要回答我,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林淑蓉不想听儿子多做解释。

“她回台湾工作。”

他避重就轻的说。

“不是特地回来找你的?”

林淑蓉挑起眉头,严厉的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妈。”

安克维微蹙眉头,

“祯珠回来是件好事……”

“好事?”

林淑蓉忍不住放大声音,

“这算什么好事?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离去,八年来和咱们毫无瓜葛,却在你事业有成时回来,这算什么好事?”

“妈,这是我和祯珠之间的事,你可以不要管吗?”

安克维语带请求的说。

林淑蓉气得浑身发抖,

“你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管?”

“妈!”

他站起身,

“我的任何事,你都可以管,唯有感情事,你无法插手,也无法左右我。”

“克维,你清醒一点!”

林淑蓉也站起身,豁出去了,大声的说:

“这八年来,你还傻不够吗?女人若不能待在男人的身边吃苦,就表示她还不够爱你!”

安克维紧握双拳,压低声音,

“不管祯珠爱不爱我,都不是由旁人说了算。”

“安克维!”

林淑蓉气极了,给儿子一巴掌。

“尹祯珠到底是哪里好?八年前她伤你伤得那么重,难道八年后你还想走回头路?”

摸着热烫的脸颊,他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出现了五指痕,但还是直挺挺的站在母亲的面前,眼神坚定的望着母亲,

“我心里会受伤,不是因为她伤我,是我那时太懦弱,无法保护她,所以心里很痛。如今她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治好我心里伤口的良药。”

“你犯什么傻啊?!”

林淑蓉颓丧的坐在沙发上,

“都八年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妈,祯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希望回到像以前那样,让我们再成为一家人……”

“不可能!”

林淑蓉生气的望着他,

“你醒醒吧!我们都无法回到八年前了。不是我们不要她,是她不要我们啊!”

“我要她就好。妈,我已是成年人,请你让我自己处理感情的事,好吗?”

安克维淡淡的说。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怎么可能放手不管?如果她再像以前那样,闷不吭声的离开你,你要怎么办?你想过吗?”

林淑蓉气得全身发抖,却又很舍不得。

“我自己可以承担后果。”

而且他也打定主意,不管未来如何,这次要好好的抓住尹祯珠。

“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

林淑蓉捣着胸口,气得面红耳赤,

“我们对尹家仁至义尽了,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开,可不是我拿扫把赶她走……”

“妈,别说了。”

安克维瞥向门口,发现他们母子的声音都不小,应该会传到门外。

“好,我不说。她现在住在这儿?”

他铁青着脸色,点了下头。

“现在去收拾她的行李,我不准她住进来。”

林淑蓉颤抖着身子站起来。

“怎么?你不动是吗?那你别怪我给她难看!”

“妈……”

当他与母亲僵持不下时,尹祯珠自屋外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交握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关节泛白。

“克维,就按照安妈妈的意思做吧!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先搬出红砖屋。”

他们母子俩的争吵,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安妈妈的话不但刺耳,还让她心痛,为了他与家人的和睦,她无法说出受到的委屈,只能佯装不在意、没关系。

当她对上他的双眸时,看出了他的深情与坚决,似乎无声的扣住她胆小又想逃的心,给了她层层厚实的无形拥抱,企图保护她的一切。

下一刻,安克维移动脚步,来到她的身边,抓住她的手腕,

“你若离开,我发誓,我一定跟你一同离开,我是说真的。”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她一人离去,天涯海角,他都要追随着她。

“克维……”

他那毫不犹豫的承诺撞进了她的心房,再多的委屈似乎都变得云淡风清,心口暖暖的,就算被全世界的人误会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甚至是站在她这一边,她就觉得很满足。

他的举动已证明他只要她一个人,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没有关系。

“安克维!”

林淑蓉的手指着儿子,气得脸色通红,

“你为了她,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吗?”

“妈,你能不能不要……”

他也急着低吼一声。

尹祯珠为了不让他们母子继续起冲突,连忙开口,

“我不走,我不会走,只是搬出这里,等会儿我去拜托绿绯大姐,请她空出一间房让我住。”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走。

他不顾一切的要她留下来,她又有什么理由不顾一切的再次抛弃他?然后两人再因为距离和时间而互相折磨吗?这样太累了,不要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答应她和他在一起,这次她已做好玉石俱焚的心理准备,她想要留下来,以自己的力量争取自己的幸福。

她相信她若是离开,安克维也许会为了她放弃家人,这样的不孝,她无法替他承担,因为她懂得失去家人的遗憾。

她内心因他而起的澎湃情感,如同狂浪几乎将她淹没,唯有勇敢的留下来,才能够呼应他的感情。

“安妈妈,过去的事,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解释,可是请你相信我……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她的语气认真,隐含着卑微的乞求。

“我不会答应的!”

林淑蓉气得拂袖离开。

安克维的处境十分为难,还是想将她留下来。

“没关系的。”

尹祯珠朝他摇摇头,小手握住他的大掌。

“安妈妈对我有很深的误会,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

他将她搂进怀里,

“我不怪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只怪我自己,为什么当初我没有鼓起勇气,在最后一刻像现在这样拥着你,别让你离开我的生命?”

她紧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相信刚刚自己选择留下来是对的。

江若昀站在客厅的角落,看着这一幕,听到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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