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唐军来到街头间茶楼，走进门口，就看到里面两张桌上坐满了人。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常年在外跑车，都是些脾气火爆的人。
当时手心都捏出汗来，不过这种时刻，容不得我由于，强装镇定，跟在后面大步走进。
“公司的老总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跟他说吧！”
走到人群中间，唐军指着我示意说。
他脸上的笑意，分明就是等着看好戏。
“他就是老总？”
其中隔得最近，那个三十来岁，留着平头的司机起身道。
没等我点头，所有人都围上来，七嘴八舌道“喂，我说你这个公司怎么回事？出去跑车，给我们吃的都是些什么，把那东西装回去，我们家狗都不吃。”
“现在上班假期越来越少，工资还越来越低。当时我们上班前，谈好的可不是这样。”
“就是，如果还不改善，我们全都不干了。”
“对，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明天就招呼线上的司机，全都不干活了。”
人群吵闹，我根本无法开口，阻拦解释道“安静，先安静下，听我说。你们的问题，我都知道了，公司现在很困难。”
“困难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啊！是不是？”
那个留平头的男子大声向身边的人问。
“就是……你这分明是糊弄我们，快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
刚平息一点的人群，再次喧闹起来。
我再次安抚，保证道“放心，先静一静，你们的问题，公司一定会解决……”
“解决？什么时候，明年？后年？还是等公司垮掉后。”
那个留大平头的司机打断我的话说，他似乎一直在带动气氛，让我有心无力。
“不错，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人群越来越激动，我很快被赶到墙角。
面对嘈杂的场面，我说的话，他们根本无心听，但我还是只能阻拦道“你们先安静下，听我把话说完……”
“不用说那么多，都是骗人的话。今天就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不然明天就罢工。”
大平头司机开始怂恿。
“对，对！公司一直糊弄我们，就是你这种人在后面捣鬼……”
人群七嘴八舌的吵闹起来，场面越来越混乱，似乎快变得一发不可收。
“好啦！你们是来讨说法，还是来吵架的？一群人闹闹哄哄，事情怎么说的清楚。”
最靠边的桌上，突然响起个大嗓门。
这个声音像是平地起了声惊雷，即使在吵闹的茶馆中，也清晰传人每个人的耳朵里。
听到声音，所有人回头，看到说话的人后，都相互望了望，真沉默下来。
我好奇的望过去，那个人坐在最角落，一直背对着我，刚才人群吵闹，他似乎在喝茶。
或许是见场面快失控，也或许是真想好好谈谈，他才出声阻止，毕竟闹起来，就没法谈了。
那人转过身来，四十来岁，看到我，他先愣住，疑惑道“怎么是你？”
“卢老哥，你怎么也在？”
我比他更惊讶，因为他不是别人，居然是上次我和妻子旅游，在旅店碰到那个司机，卢生。
当时请他吃饭，聊的还算不错，从他嘴里也得到不少消息。
“别叫我卢老哥，我们又不是很熟，你就是这公司管事的？”
发现事情的真相，加上我们现在各自的立场，卢生有些不岔。
没回答我的问题，望着我问说。
“呃，暂时是。”
看来还是那个怪脾气，我有点尴尬。
“卢生哥你跟他认识？”
其中一个司机问说。
“别插话。”
卢生望了眼那个司机，转头向我问道“那你上次是什么意思？”
“我不正是想看看外面的状况，所以才扮成游客，到线上转转嘛！”
我解释道。
“这么说，你真有心解决问题。”
卢生还是有些怀疑。
“当然，不然我吃饱撑的跑去受苦。”
我点头。
“好啦，都先静下来，坐下来谈，听听他说些什么。”
卢生盯着我看了几秒，转头招呼众人。
看来卢生在这群人中有些威信，他发话后，人群相互观望，似乎就要坐下。
现在的场面，不止我没想到，连从进入茶馆就老神在在的唐军，也没料到。
估计按照唐军计划，我或许应该被愤怒的人群包围，然后拳脚相加，挨顿暴搂，最终什么也没谈成。
他到时在出来当和事老，殷勤的把我跟人群分开，
“仁义”的把我送进医院，到时在居高临下的跟我慢慢谈吧！不过场面缓和，显然不是唐军愿意看到的，因为这不仅意味他的计划失败，还牵连着他的财路。
他转头望向那个平头男子，给他递了个眼神。
平头男子虽然犹疑，但还是上前说“叔，不能听这小子瞎扳，这些人的啃上都抹了蜜，说的好听，可完全不照说的办。”
“现在是你在谈，还是我在谈？”
卢生横了平头男子一眼。
平头男子灿灿的笑了下，偃旗息鼓。
唐军似乎很焦急，频频使眼色，示意平头男子出来捣乱，不过平头男子暗自摇头，乖乖的带头坐了下来。
看到唐军满脸惊讶，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有些想笑。
对这卢生也有点好奇，上次聊天只觉得脾气怪，今天还是这样，看来是改不了了。
不过没想到他在这群司机中，居然有这样的地位。
卢生把我带到他刚才的桌子，他旁边腾出个位置，让我坐下。
只要人群冷静下来，我的话他们能听进去，事情就好办。
我掏出兜里的烟，笑着递了支过去，卢生看了眼，没接。
我有些尴尬，递给其余人，其余人也没理会，知道这事不是一支烟就能打发的，我也没想过这么轻易就解决。
不过卢生那怪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我也没辙。
没等他问，就直接入主题，就把公司如今的一些难处说了下，他显然还是站在司机这边，嘟囔着公司有难处，不能拿司机的福利来补。
我当然知道，所以跟卢生保证，最多再过一月，绝对改变现状。
不但让他们的各项福利能恢复到跟公司最初谈的标准，甚至还能增加不少福利款项。
或许是以前上过当，虽然我描绘的美好，可卢生还是将信将疑的望着我，其余司机更是直接用怀疑眼神看我。
我能理解，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些好处来的太突然，而且事有先例，越是说的好听，他们心里就越没底。
但我还是坚定的望着卢生，我不想让他看到丝毫不确定。
或许是感觉到我的气魄，他收回目光道“好，就在给你一个月时间。”
“谢谢！”
我由衷道，如果不是他，今天不知会闹成什么样，更不知如何收场，跟司机闹僵后，公司或许真会陷入危机。
“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你，跟你原本就没多熟。我是为这么多兄弟，如果闹起来失了工作，拖累了家里的老婆孩子。”
面对我的笑脸，卢生毫不客气的冷眼相待。
“是，是。”
知道他那个臭脾气，我懒得去跟他客套。
“希望你这次不要骗我，不然下次，不等他们来闹，我就会先找上门来。”
或许是担起这副担子，有了责任，卢生警示道。
“放心，绝对不会。”
我点头保证。
“好了，差不多了，下午还要发车，都散吧！各自该干嘛干嘛去。”
卢生转头招呼人群。
现场大多数司机心里疑惑，但还是听从卢生的安排，各自起身。
我心里很高兴，毕竟事情算是得到解决，而且看到卢生在司机中的威信后，我突然打起了小算盘。
这里最着急失望的人，恐怕是唐军。
一直冷眼旁观，没说话的他，突然站出来，拦着人群道“诶，怎么这就算了，不是说好，要让公司今天就给个说法吗？”
人群停下来，相互犹疑的望着，拿不定注意。
“你到底是不是公司的经理？我们闹起来，对公司有什么帮助？最后都丢了饭碗？”
卢生适时站起来。
唐军有些急迫，可面对卢生的话，没有好的借口，只能道“诶，不是，我可是为你们好。”
“都散吧，都散吧，别看了。”
卢生看来对谁都那样儿，不在理会唐军，招呼那些司机道。
拿卢生没辙，唐军只能把目光转向那个平头男子，频频递眼色。
见男子犹疑，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平头男子咬了咬牙，追上卢生道“诶，叔，就这样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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