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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痕卷】[问戒]序曲种蛊“娘,痕儿知道错了!娘,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从封闭的石洞缝间隐约钻出,闻者都不禁动容。

从那稚嫩却沙哑的嗓音之中,清晰可辨一个幼小的女孩儿面临的恐惧然而,女孩儿唿唤的那个人却并没有为之改变心意明明是至亲骨血,但是对石洞外一脸冷然的紫衣女子来说,正唿唤自己为娘亲的那个孩子,却仿佛是世上最陌生不过的一个“外人”……石洞里的声音渐渐地又一次弱了下去,紫衣女子微显不耐地皱了皱秀丽的眉头,捏住了手心之中一只小小的金鼎“娘……痕儿……好怕……”

黑漆漆的洞穴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小小的女孩儿蜷缩成了一团,瘦瘦的手臂仅仅搂住自己的双腿,变得更加娇小脆弱,仿佛随时会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给吞噬她轻轻地将最后一个“怕”字咽回了口中。

承认自己的恐惧和脆弱,是最被娘亲所鄙视的吧……黑暗。

其实她早就应该适应了黑暗这是娘对她的惩罚,她应该甘愿受之。

这一次,是她贪玩,跟着纪家的大哥哥去了望月岭,一直到入了夜才回来娘亲生气罚她是应该的。

虽然她还来不及告诉娘,她去望月岭只是想要采传说中的蝴蝶兰……那束早就被娘踩成了粉尘融回大地的花儿而已。

那是她摔了好几次跤甚至差一步就堕入深渊之中才采回来的……蝴蝶泉边蝴蝶兰,据说可以带来好运,可以令人心愿顺遂,平安喜乐她很想很想,她的娘亲有一天可以对她笑一笑,哪怕只是一个最浅淡的微笑纪爷爷说,她的娘亲从来不笑,是因为娘心中有郁结难解,有执念未舒……她不知道弱小无力的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娘心中的“郁结”少一点点。

对着她,娘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办法开心……于是,纪哥哥口中的蝴蝶兰,就成了她唯一可以想望的寄托她很想能为娘亲做点什么,哪怕自己也明白那些美好又飘渺的传说,只是需要慰藉的人们想象出来的故事而已所以她不顾娘亲向来严厉的禁足令,偷偷地离开了那间养满了毒虫的腥臭的小竹楼,偷偷地跟着纪哥哥去了望月岭那是她八岁的生命中唯一一次的任性然而却并没有为娘亲带来任何的快乐她小小的希望,以为能看见娘亲笑容的希望,亦如那化作齑粉的淡紫色花瓣,洒落在母亲的脚畔而她所受到的惩罚,却比原本她勒令自己习惯的黑暗,更加多在她“没骨气”地断断续续哀求了整夜之后,闭合的门缝之中终于出现了光亮,刺痛她的眼睛娘的身影出现在石门之后然而等不及她活动僵硬的双腿站起来,只看见金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迅速地爬进了石洞,迅速地,钻进了她的身体“啊──”她早已干哑的嗓子只来得及发出这样一声惨叫,久未饮水进食的小小身子已经扎倒在地“与其让你小小年纪就跟男人乱跑,不如替为娘多做点事情。”

重新掩上的石门之外,抛下昏迷女儿留在黑暗之中的紫衣女子,神情依然冷漠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三日的嗜人的蛊,在她身体里整整折腾了三天三夜。

八岁的女孩子,忍受着四肢百骸蚀骨钻心之痛,恨不能就此死去!娘不会让她死。

因为她毕竟是她女儿。

又或者是因为……她对她来说,还算有些许用处吧?……虽然从小就是与各种野兽毒虫一起长大,但是切身感受到苗人蛊毒的可怕,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而自此之后,她也真正成为了一个浑身是毒的“药人”再没有人,敢轻易接近她。

包括纪家的大哥哥这就是母亲的目的吧?让她无人敢靠近,让她成为一个连血液都是黑暗腥臭的怪物……可惜她当时还不懂,她以为这仅仅是一次任性的惩罚而已。

八岁的她,自然还是不懂今后自己是否会跟别人不同。

一个满身皆毒的女孩儿,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才可以换来他人一个真心的笑容?第01章、苗寨少年母亲过世之后,她去了一趟苗寨母亲是苗人。

原本苗族女子就多有驱蛊驭毒,还有很多拿蛊作为维系情爱的工具。

而娘亲的过往必然是不顺遂的──情之一物,成为了她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致命之蛊既然要远行,她想要先去见一见,生养了娘亲的苗寨,到底是如何光景跟在母亲身边十四年,她的性子一年比一年更加冷漠。

虽然小时那些单纯的愿望都已经化作飞烟,但是人总是有寻根的欲望她没有父亲,自然想看看母亲的来处这是她第一次孤身一人上路,然而十四岁少女已经懂得如何将自己藏头藏尾一身宽大的粗布衣衫,外罩一件能将头脸掩去大半的黑色袍子,将已经发育得异常良好的玲珑身段掩藏得完美──她也不懂从小挨饿惯了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副身体,早早就展现出了腿长腰细、乳峰挺翘的样子……而这也没少给她招来母亲的猜疑和轻视的眼神她早就学了掩藏自己,除了身子,那张娇艳如桃李的容颜也总是藏在了伪装之后她情愿自己是面目可憎的没有人靠近,她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除了毒物,她唯一的娱乐也就是研究研究花草──害人的功夫学得多了,多少还得学点救人的办法苗寨距离她和母亲长居的小小村落并不遥远甚至可以说是近的。

同是地处南方湿热之地,从不缺带毒的虫兽但是这个苗人聚居的地方,出乎她意料的美丽!翻过了青葱的层峦叠嶂,绕过逶迤山路,通过狭小而隐秘的入口……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翠绿山野间,座座精巧的吊脚小楼错落有致,三两竹木之下草丛茂密,艳丽的花朵色彩缤纷,碧蓝的湖水随处可见,倒映着如洗蓝天,绵软白云景美,人也是美的虽然苗人的衣饰显得那样特别,虽然她就连他们的语言都并不通晓,但她把很多东西都看在眼里,都听在耳中苗寨少有外来者。

许多人都对她投以好奇的眼光。

这些目光当中,多为善意这令她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这些人,应都如她娘那般的冷漠无情,都如她这般的冷血疏离……但是没有皱纹满面的大娘会慈祥地对着她笑,白胡须的老爷爷会提着烟枪对她点点头,满头厚重银饰的姑娘会对她招招手,就连地上跑的小狗也会汪汪叫着对她摇尾巴……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来。

是她以己度人,却不知自己根本不该踏上这片美丽的土地,不该靠近这些淳朴的山民……她藏在伪装之下的身体,早已没有如此纯净的灵魂她只用一双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大眼,无波无澜地将这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看进脑海,刻在心中这个外来闯入者引起了寨中众人的关注,很快的便有人告知了族长族长似乎正有客人。

她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步履沈稳地向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另一白发长垂入地的婆婆。

而那精神矍铄的婆婆身边,还有一少年,肤白如雪,五官绝秀,一身纯净白袍穿在他的身上如仙人降世,风华卓绝她天生的娇媚大眼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他好干净。

身上那无边无际的纯白,刺痛了她的眼睛老者停在了离她三步之外原本这是个一直站着不动,不迎不避,怪物一般的闯入者,然而她似乎有些害怕他们的接近──族长见多识广,虽然她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但是光凭眼神,他也能发觉她暗藏的警惕眼前这孩子,就像是一头误闯进寨子里来的,负伤的小兽呵……他转头用苗语对身后白发的老婆婆说了句什么,那老妪点头,走上前来“丫头,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

老妪站在她面前,用原荒大陆各地都通行的语言问道老婆婆神情可亲,她却缩了缩身子丫头……能一眼就看出她一路都未曾为人识破的伪装之下,其实是副少女的身子?这位婆婆可不简单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她不自觉间已经微微有些发抖她是不是应该转身逃跑?不该来的。

不该发现,其实这世上有这么多干净的人……目光忍不住若有似无地停在不远处,那个眉目如画、浑身如白雪的秀美少年身上他的白,她的黑,都与这青苍鲜郁、五彩缤斓的地方相形甚异。

然他的白,与他身后的绿色山野、碧蓝湖水、纯净青空都相得益彰,美如泼墨。

而她的黑,却是那样多余而突兀“婆婆,她似乎,是苗人。”

一个异常清润动听的嗓音悠然响起,染着四周青草的清新她蓦地抬眸,这一次,直直望进了他的眼中……一阵清风拂过山野,带来湿润气息。

少年乌黑的长发光泽如锦缎,在雪衣之后淡淡地飞舞一双幽深的凤眸带着温润的光芒,对着她,毫不闪避。

无数锋芒似已早被掩去,在黑亮眸子之下暗暗生出光华这世上,竟有如此风华之人……她不禁有些醉了。

从小到大,她几时见过这样的人物!然,再怎么美好……终归都改变不了──他是个男人思及此,她璨如星辰的眸光变得黯淡男人。

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咒。

十四年来被娘硬生生种进她心里的咒第02章、赤宁往事她应该是憎恶男人的多年耳濡目染,母亲讥讽的语气和仇恨的目光之中,她学会了许多──男人是种冷酷无情的动物。

男人热衷于权谋。

男人好色。

男人贪恋女人的肉体,却可毫不怜惜地将之弃若蔽履……然而在十四岁的她眼中,十九岁的宁徽玉,却并非那个样子彼时少年风华正茂,简简单单就占去了少女的心她的眼中,只看到他温文表情,安定眸光;她的心中,只觉察他风神如玉,济世柔情……这个秀美不似凡人的少年,在她心中是如一片最高洁无尘的白雪也许是苗寨当中那惊鸿一瞥,注定让她盲了眼、亦盲了心“婆婆,还是我来跟她说吧……”

少年上前两步,她随之发现自己矮他一头有余忽然有股别扭上涌,她强迫自己骄傲地仰起头,伪装过的小脸对着他俊秀脸庞“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微俯身,长长的黑发有一束被风撩起,拂过她的衣襟小丫头?他亦能看得出她的伪装?她终于怀疑,是不是自己易容的功力根本就太浅,瞒不过他人的眼睛──彼时她哪里会知,在她眼中纯白如雪的少年,却曾有过一大段眠花宿柳浪荡不羁的日子……他可说是浸在女人香里长大,怎可能分辨不出,来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天下又有几人能知,宁徽玉智谋才华绝世,却曾有过一段如何不堪的过往“……无痕。”

良久,她吐出生涩的字句,

“我的名字。”

他忽然淡笑,伸出玉白手指,揉了揉她凌乱的发顶。

如对妹妹般的宠溺滋味……混合着苗寨淡淡花香,瞬间弥漫于整个记忆的旷野是了。

想来彼时不过是不经意间,他对着一个小妹妹般生涩的少女,洒下的些许柔情而已妹妹……其实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那个会甜甜地唤着“宁哥哥”的女孩子那才是他真心疼宠的妹妹。

而她……而她从来不后悔不后悔当初倔强地跟着他,一路回了他的家遥远的北方大漠,一座恢弘而神秘的城池──赤宁在那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与温暖湿润的南方相比,北方有着那样奇特的一切──万里无云的蓝天,一望无垠的旷野,干燥刺骨的寒风,无边无际的大漠……这一片寂寥又苍茫的土地,是如何孕育出了如他那般风姿绝世的人呢?他的身上,明明有着温润如玉的气息,然而,那些温柔,都留给了一个人。

除了那个人之外,其它的所有一切,全化作寂寥风雪,都落不入这个男子苍茫的双目之中众人眼里,他有着广阔胸怀,博怜终生,不求私欲然而跟在他身边的这几年,已经让她慢慢看清,这个男人,其实只是冷情到了极点,无心到了无甚可求而已唯有那个精灵一样的女孩儿,奇迹般抓住了他的心。

情丝纠缠,而且,一牵便是多年她习惯了总是偷偷地观察他与那女孩儿之间的互动那真是一个美丽的人儿呀!一双纯净到比山泉还要碧澈的眼眸,挺直微翘的小鼻尖,嫣红的粉嫩双唇,如雪的肌肤,还有一头长长的发,竟是浅浅的金色……她娇憨可人地一笑,没有人会不相信这是上天派来的仙女──这样的她,理所当然被众人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而他所有难得一见的温柔宠溺,也理所当然,全都给了这个小小的精灵至于她,则永远只是这偌大的赤宁城之中,只会混吃混喝的一个孤僻怪异的“路人”而已北方并不适合养什么毒物,花草也是很难养活的。

于是,刚开始时她在北方的日子,相较于之前那些黑暗的时光,反而变得无聊了许多然而,很快的她便找到了属于她的去处北方草原上多的是游牧的部族。

天苍野茫,风吹草低,牛羊成群在苍茫辽阔的大地之上,人的心境也很容易变得宽广而牧人一个真挚的笑容,递上一碗热羊奶,这个陌生的寒冷的地域,瞬间就在她的眼里变得温热起来她开始跟着牧人少年们学骑马,还有射猎。

偶尔也跟人家比比刀法和近身搏击她用毒的本事无人能及,而贴身短刀也是她常用的武器──如长剑在她眼中是华而不实──只有最致命的,才是最值得学习的在这里,从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少年少女们都是一起骑马射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动不动就吵上两句然后打上一架,打完了又立时变回了肝胆相照的好哥儿们……牧人的帐篷,成了她经常留宿的地方牧人老阿嬷,成了对她最慈祥和蔼的奶奶;牧人大婶,成了对她最照顾体贴的母亲;牧人少年,成了对她最推心置腹的兄弟……在这片土地上的四年,成了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她顾无痕的归属不再黑暗,不再封闭,不再压抑,不再悲伤第03章、神的荣光北方草原上的风,总是唿啸得那样寂寥“丫头,这次要去办的事……”

库伦家的大婶递过一个大包袱,里面满满的,全是腌制好不久的各式肉干还有香醇四溢的马奶酒,

“应该又很危险吧?”

顾无痕一愣,手顿在了半空中她原本含笑的面容变得黯淡了下来,一双妩媚的杏眼望着大婶皱纹横生的脸──那是草原的风霜多年洗礼之下的印痕──心里暗藏的那一点苦涩,在这一刻突然发酵……“快拿着,记得小心点……你阿爸和库伦那小子都会惦记你的,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来……”

大婶把包袱塞进她手里,话没说下去,转身去继续手里的针线活计──以为她没有注意,那偷偷抹去的一把泪迹……收紧了手里的包袱,这满满的温暖情谊,让无痕微微有些无措。

虽然在库伦一家的照顾之下,她在这个地方的日子,一直都过得不错,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欠这一家人的,实在太多太多……多到渺小的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偿还“……好。”

她本就话少,千言万语含在嘴里,最后也还是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而已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一定要报答这一家人。

还有,这草原上每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然而这几年拥有的快乐,实在太过奢侈了。

奢侈到令她差不多忘记了──她顾无痕,根本就没有资格与其他人一样,在蓝天白云之下无忧无虑地纵马奔驰,听风唿啸……她身上的蛊,是她这辈子,永远都洗不掉的印记,是藏在她灵魂深处,永远都难以消磨的阴影她还记得,八岁的自己,自那黑暗之中醒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脚,发现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实时,是多么的不敢置信,还有……失望没错,当时她就希望自己死了。

如果那时便没有熬过去,没有活下来,就不用再受那许多折磨了吧?这样深入骨髓的痛,一辈子只要一次就够了“哼,你天生的至阴体质,本就是毒物的最好容器,想死……没那么容易!”

这是她娘亲在她醒来说后对她的第一句话她小小的身子抖了一抖,整个身子都不断地发寒……“这是我们整个苗族最珍贵最难培育的“碧落”……哈哈……”

女子秀丽的脸庞愈来愈扭曲,

“把它放在你的身子里,也不算委屈了你。”

“……”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像看怪物一样警惕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你给我记着,以后,再也不许跟那些人混在一起,特别是纪家那小子!听到没有?!”

女子面容狰狞地对着小小的她低吼──“你要记住,以后你要是敢恬不知耻地跟哪个野男人做了苟且之事,那你的男人马上就会被你给毒死!听见了没有?哈哈哈……”

她不懂,八岁的她什么都不懂。

不懂母亲为何总是用那样鄙视又仇恨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天生就是不知廉耻的下贱女子,随时就可能跟“野男人”跑掉的无耻淫妇……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中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蛊,但是这“碧落”的毒性之强,却使得她变得“百毒不侵”这就是娘亲留她的用处吧?从此之后,可以在她身上试各种各样的毒──虽然毒发时她会跟常人一样忍受各种痛苦不堪的煎熬,但毒素最终却不会给她带来致命的结果到了最后,一般一点的毒都只会被她的身体吸收掉,而无法再给她带来大的损害……“小顾,小顾!”

一个身形健壮的魁梧少年一边叫着一边跑进了帐篷“我刚刚听阿爸说你又要走啦?!这次又要去做什么……小顾?”

少年的嘹亮的大嗓门忽然顿住,而后又突然一声大叫,

“……你怎么哭啦?!”

“没有没有……”

她被库伦吓了一跳,伸手捂住了一边脸颊,才发现自己竟真的掉了眼泪……库伦大婶闻言又看了过来,慈祥的脸上满是担忧“库伦,好好照顾阿爸阿妈。”

她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再向大婶鞠了个躬,很快便带着那个沈重的大包袱,冲出了这个简陋却无比温暖的帐篷“小顾?你说了这次来要教我……喂?!……”

少年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无痕骑在马上,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已变成小小白影的帐篷,再看看赤宁城的方向,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扭头,一鞭下去,马儿嘶鸣着飞奔了出去……这次的事,确实是很危险吧?也许,也许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们了……她在心里默数着那一张张脸──慈祥的、和蔼的、沧桑的、稚嫩的、年轻鲜活的、姿容绝世的……想到最后那个人,心里莫名一阵暗暗的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想到他,那一头青丝变成了如雪银发,想到他强自按捺着头痛发作时的隐忍表情,想到他愈发寂寥淡漠的眼神……她的心都会暗自发疼这一切,还是缘于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

她一直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却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放手让那女孩儿离开原本她还以为,等那个会甜甜地唤“宁哥哥”的女孩子长大了,便会嫁给他做他甜甜的小妻子……也许他也是这么想的吧?暂时让那女孩忘记一切,等她长大了,等到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回到他的身边暂时的分离,也许可以换来长远的将来纵使这将来的路充满了未知之数,他也决意要走下去他决定的事,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

即使是折磨他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然而在无痕眼里的他,是不应如此的也许是她自己经历过太多苦痛,所以不忍心,看着当年在她眼中纯白如雪的那个少年,变成这副模样而且,他明明只是个凡人,明明会有七情六欲,明明也逃离不了生老病死……但却被拱上了神坛神的荣光,开始萦绕在银发的青年身上神的重负,亦开始压在他并不强壮的肩上……她很想帮他做点什么。

就算自己从未曾入过他那双寂寥又淡漠的凤眼,她亦想为这个男人分担一些……当她开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是怀揣着这样单纯的愿望除去阻碍他大业的一些“绊脚石”,也许便可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让复杂的难题迎刃而解──让神坛上的他,荣光更甚;也让众人眼中的“神”,永远高洁如昔……那个男人的手,不可以染血但她可以她还可以做到完美无缺。

兴许这也是她骨子里的阴毒血液在作祟吧?明明还是十六七岁少女的年纪,别人谈情说爱嫁人生子,她却想尽各种办法“谋财害命”,无所不用其极开始时,他并不知情。

那时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甚清楚了某一天,在她暗杀了一个当众挑衅他的某部族小头目之后,他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身白衣,一头银发,一双凤眼中的神采光芒,都在黑夜之中无比闪亮……她原本该立刻逃跑的。

无论撞见她杀人的是谁,即便是他,她都不可能脱罪但是脚步却在那时停滞了。

看着那样干净的他,她染血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远处渐渐有人声传来“跟我走。”

他低沈地一声令下,她不自觉地便跟上了他的步伐,随着他,一起消失在了那片染血的夜色之中……后来他便留了她在身边像是刚刚发觉当年苗寨中被自己带回北方的这个小小少女身上,暗藏的那股不屈的倔强……他给了她更多的关注,还有照顾他阻止她继续杀人。

至少,不再按她的想法随意地取人性命但是每次,只要发生有人阻碍他行事的闹剧,最后的结果那人总是会不知不觉就丢了性命……他终于看透她的偏执最终还是由着她去了。

最多偶尔给她一些指示──哪些人,杀不得;哪些人,太危险……而这一次,她要去解决的人,却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险此行前途叵测,但她仍愿飞蛾扑火到底是对那个男人太过执迷不悟,还是她身上那些肮脏的嗜血因子在作祟?也许,杀人也是会上瘾的吧……就算会弄得一身伤痕,就算会让关心她的库伦一家担惊受怕又不敢多问……她却还是喜欢冒险,喜欢接近死亡的那一分快感……呵,也许“玩”到了最后,玩火终会有自焚的一天但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就在两天前,赤宁城的靖宇堂内──“你真的……想让我去?”

忽然开口问这样的问题,说出口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你可以不去。”

银发的青年显然有些许意外,微怔之后,轻柔地给了她一个答案“……”

她低下头,良久,才在艳丽的嘴角勾出一丝笑容,

“我去。”

他秀美侧颜的线条因为无意间垂落下的银丝而显得更为柔和……她放任自己大着胆子多看了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然后她转身。

不需要告别这一次她要杀的人,名为凤延梓。

那个臭名昭着的中州皇室成员,弄得与中州接壤的边境生灵涂炭的狗皇帝!而她记得这个名字,她曾经听过。

自母亲的口中彼时她娘已经弥留,一双枯瘦的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臂,眼中似是要渗出血来:

“你记住,记住!他……叫……凤延梓……”

他叫凤延梓这是她娘亲的最后一句话第04章、荒淫边塞(慎)依旧一身黑色斗篷、作少年打扮的顾无痕,一人一马,一路疾驰,已渐渐靠近了与中州接壤的边境越靠近中州,空气之中都似乎充斥着越来越浓的令人反感的气息……与南方细腻柔情、北方豪爽彪悍的民风截然不同,传说中的中州,是一个贪婪而狡诈的民族而中州皇室,更加是一群令人不齿的恶魔──他们残酷嗜血、荒淫无道、挥霍无度,不仅在本国内横征暴敛,更是不时将魔掌延伸往其他民族──中州军队的铁蹄,曾摧毁了无数无辜民族的家园……而现在,又有边塞的部族惨遭横祸了么……无痕皱了皱鼻子──空气中已隐约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再近了一些,可以遥望到不远处似有一个村落“驾──”虽知道马儿接连奔跑了两日,早已疲累,但无痕还是狠心一挥马鞭,鞭策着身下的骏马向那村落驰去忽然间,一个小小的影子一闪,路边的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在悄悄地逃蹿……仍是北方的地界,草也长得茂盛,足有半人多高。

那其中在蹿动的,看起来不像是野兔什么的──虽不明显,但多半是人了至于人为什么会躲在草丛之中……无痕很快便知晓了答案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之间,三五铁骑飞快地奔到了无痕的面前“喂,你打哪儿来的?!”

为首一个身着将领服饰、满脸横肉的大汉,扬着马鞭大声质问“对,哪儿来的,快说!”

那大汉身后几名也是兵士打扮的男人亦跟着叫嚣道无痕原是想当没听见的──这几个中州士兵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出于对中州人,特别是在整个原荒大陆都臭名昭着的中州皇室的走狗军队的厌恶,以她的性子,便是对这些人多说一个字也觉脏了自己的舌头,然而,她还是很冷静地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既然要潜入中州皇宫,要刺杀中州的狗皇帝,那么此刻在这边塞之地就不可多生事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几位军爷,小的有个亲戚前几年移居去了北方,那荒凉的不毛之地住了几年就病了,人不行了,所以我赶着去看了他一趟。这不,病得是真的很重,人没了,小的也就只一个人回来了……”

此时从她的脸看上去,再加上低哑的嗓音,十足十是个风尘仆仆、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

而依无痕的直觉,此时若说自己是异邦人,无论是来自南方还是北方,无论是苗是蒙,在这些中州的杂碎面前,恐怕都很难脱身。

于是,她一开口便冒充了中州人……“是么……”

为首那人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那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小的只是个普通的货郎,卖点哄小孩儿的小玩意儿煳口。几位军爷,日后若府上公子小姐们有需要,尽管找小的……”

无痕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的好演技,虽平时少言寡语,但是易了容伪了装,她便好像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什么可笑的话都可以随意说出,信手拈来,而且表情逼真,语气动人……“屁!老子婆娘都还没一个呢,哪来的孩子?!”

几名士兵当中有个粗鲁地大叫道顿时,几个男人都是一阵哄笑“我说老七,上次咱们找到的那个女人明明还不赖,我都说你可以把她带回家去做老婆了吧,可你偏把人给玩死了!”

另一士兵取笑道,

“就你这样,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婆娘,什么时候才生的出娃儿?哈哈……”

“就是,老七!上次那个那么好的货色,还是个黄花闺女让你给开了苞,你他妈就给她玩死了!”

还有一个长相猥琐的脸带不忿,更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你他娘的倒是每次都占便宜,老子都还没来得及上过呢……”

“开了苞又怎么样?这地方的女人,哪里能带回去当老婆?”

那“老七”一脸不以为然,

“老三,等咱们以后踏平了整个原荒大陆,还愁没有如花似玉的美女左拥右抱吗?到时候我都让着你行了吧?”

“你倒是说得轻巧!”

为首那将官也加入了讨论,还似有一些“内部消息”透露,

“听说皇上现在龙体有恙,所以一直没有新的指示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再打过这条边境,把那些劣等民族全都消灭个干净!”

“没错,那些人根本就不配做原荒子民!”

后面几人又争相叫嚣,而后其中有一个突然又转向一身黑衣的沈默的无痕──“喂,货郎,你说是不是?咱们中州人,才是原荒女神庇佑的民族,唯一的民族!对不对,啊?!”

此时如若那几个人有长眼,兴许便能发现无痕泛白的指节,紧抿的嘴唇……然而显然是作恶惯了,这帮杂碎眼高于顶,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不起眼的小小货郎身体异常的紧绷,反而不断继续粗鲁的调笑和咒骂,侮辱着这大陆上的其它民族,被他们践踏得一文不值的民族……手心已经捏紧了──只要一击,她有绝对的把握,只须一击便能将这几个人全部致命!

“对了,你方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打这经过?”

为首的大汉最先想到了几人来时的目的,若有所思地斜睨着身材平板瘦小的少年“货郎”

“……”

无痕的理智也顷刻回笼,手指紧了又紧,最后还是按捺了下来,低声道,

“小的一路过来,连人影都没见过一个,还正纳闷呢……更没见过有女人经过的。几位军爷还有事忙的话,小的就先告辞了。”

她用最平静最卑微的语气说完,抓紧了马缰就准备离开──再不离这群杂碎远一点,她不保证自己会不出手……不过,女人……?无痕眼角暗暗地一带,不着痕迹地往方才那处草丛瞟了一眼,只见长草摇曳,并无人的踪迹──希望她能躲过……“喂,走之前……”

一个士兵突然拖长了声调,叫住了已经策马往前的无痕,

“是不是忘了规矩啊?”

“规矩”?无痕微微一沈吟……纵使她还没有许多的处世经验,但这人的口气,一听便是无耻贪婪之辈,无非还想在自己中州百姓身上也多掠夺些财物罢了“这位军爷,小的去关外那种荒凉之地,哪敢多带什么东西,就怕遇上的不是像几位军爷这样的好人……”

“好人”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但是面上还是一副老实谨慎的样子“这不,回来到了这里,身上盘缠也都用尽了,正急着天黑前赶回家里呢!看来眼下实在找不出什么来孝敬几位爷呢……”

这货郎倒真是一副诚恳至极的样子──无痕在心里冷笑“老六,你瞧他这身打扮,哪里像是“肥羊”的样子?”

一人压低了声音道,

“行了,快点去找刚才那婆娘!老子可是好久没见过黄花闺女了,这次一定尝个新鲜……”

“说的也是,算了算了……不过那女人他妈的跑到哪里去了?!这里鬼影也没有一个,凭空飞了不成?”

“哎,老大,咱们快点继续追吧!”

“……人可以走。”

为首那大汉开口了,

“马留下。”

他的话一出口,其他几个色心大起、急着追人的男人也立刻又打量了一遍眼前不起眼的“货郎”──没错,看来看去就这匹马还不错──虽然个子不大,看起来是奔了很久一副劳累的样子,但是腿脚都健壮漂亮,比中州的马似乎要强一些……兴许是这货郎在关外换的马驹,应该能值点钱老大真不愧是老大,精明着呢!

“对,马留下!”

众人立时异口同声地附和无痕气极。

这帮杂碎实在可恶!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距离中州仅一步之遥了,不值得为这几个狗杂碎多生事端……况且她便是此刻杀了他们几个又如何──中州的走狗铁骑那么多,仅凭她一人之手,哪里能收拾得完……所以,归根结底,只有将那作恶之首给铲除了,这些走狗才可能无力为非作歹吧!听方才那为首的将官说狗皇帝“龙体有恙”,也不知是真是假,只希望能便于她行事便好……无痕缓缓地从马背上爬了下来,嘴上仍是卑微地道:

“几位军爷看得上这匹马,也算它的福气,那小的就把它留下来了。告辞。”

这一次,那几人哄笑了一圈,也真的没再为难她,拉着她的马就准备继续追赶逃逸的女子那马儿显然极通灵性,无法接受自己忽然之间已被易主,嘶叫了两声不肯转身,却被人狠狠的一鞭子下去,惊起了前蹄……无痕忽然悲从中来,鼻子就酸了,眼眶里已有泪花涌现──这匹马儿伴着她的时日虽然不长,但是异常地乖巧听话──畜牲都尚且通人性,而这些无耻的中州士兵呢?简直猪狗不如!马儿落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她手指捏了又捏,终究还是忍住了杀人的冲动,小跑着往前面的村落里赶去等到她奔到了那小村落之中,扑鼻的血腥味已经漫天飘散这看起来本就不怎么繁荣的小小边塞部落,此时已到处残垣断壁,还有几处没熄灭的火苗,说明了这里曾遭受的残忍毁灭放眼所及,不见人迹荒凉的地面上可以发现点点块块阴暗的血迹,画出了一幅幅诡异而凄怆的图形……显然,这里已被洗劫一空虽然在北方所见的部族纷争、流血冲突并不少见,但是面对眼前如此明显的杀戮的痕迹,无痕仍是第一次感受到战火对百姓摧残程度之深这甚至还不是真正的战争倘若真的开战,真的让战火波及北方的各个部族,那草原上千千万万如库伦一家那样善良淳朴的家庭,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她不敢想象眨了眨眼睛,克制住眼底那股酸涩,无痕令自己放慢了脚步,缓缓地从这片废墟之中行过……走了一会儿,她发现前面还有一片房子,那里的情况看起来稍好,被摧毁的程度还不算太严重到了那几处人家,无痕才发现了“幸存”的活人,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这一块,是那些无恶不作的士兵临时驻扎的地方。

他们留着这几户村民,只为了有人替他们做饭洗衣,奴隶似的伺候着这些“军爷”。

而附近尚且幸存的女子,更是都被抓来关到了这里……好一群作威作福的“军爷”!心里对中州人的恨意更深,想要立刻解决那狗皇帝的念头也更加的坚定了!如果说,先前是为了赤宁城,为了他,为了自己难以回头的杀人惯性……那么到了此时此刻,她顾无痕却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杀掉那中州皇帝!凤延梓是么……脑海之中又忆起母亲临终之时所言,无痕嘴角泛起一丝冷冷的笑──就算是同一个人又如何?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如果真碰巧,刚好就是那个让娘痛苦了那么多年的男人,那么她这个女儿,也算是替母报仇了吧!当然,也是替自己……报仇了!

“年轻人,你还是快点走吧!就算你是中州人,他们也不一定会放过你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善心地提醒“中州人哪里会有这心肠?”

一位老婆婆正将手里的肉干撕成小碎末,喂着怀里的一个孩子,

“可怜我家宝儿已经两天没吃下东西了,如不是这位后生好心,咱们一家也活不过今晚了……”

无痕有些无措地站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剩不多的干粮已经悉数分给了这里的三两户幸存者。

钱财对此时的他们来说都是没有用的,只有粮食,能暂时解一解燃眉之急吧……“婆婆,你们这样子的日子,已经有多久了?”

她说这话时带了一点北方口音──也许,能令他们更安心一点……“唉……”

那老婆婆又把她打量了一番,叹气道,

“那些畜牲时不时来抢点东西是长年累月都有的事了……只是今年更加变本加厉──上个月来的一批,把整个村子能抢能拿的都给搬空了……”

老大爷也接上了话头,沈声道:

“后来又来了一批,见抢不到什么,就放火烧了村子,还杀了不少人……剩下的有的吓,有的病,也死了不少,还有一些就往外面逃了……”

无痕不禁心颤。

虽然老人家说得似乎平淡,但是其中暗藏的沧桑和凄苦,却是那样令人动容“就剩下我们几个在这里,苟活于中州人的淫威之下,过的却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老大爷越说越沈,最后,忍不住哽咽了,

“如若不是为了我儿子留下的这一点血脉,我们老两口,早就跟着儿子媳妇去了……哪里还要看着这群畜牲怎么糟蹋别人家的闺女媳妇儿!”

“哎,行了老头子,别说了……”

老婆婆哄孩子睡了,红着眼眶站了起来,往门外看,

“也不知道老李家的姑娘能不能逃得过啊……唉……”

无痕顿时明白了,方才那群人要追捕的女子,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老李家的姑娘”……“要我看,难呐!”

老大爷也往外瞧了瞧,无奈地摇头,

“这方圆百里除了中州方向,已经都没有人烟了,她一个姑娘,往那草原上跑,能跑得到哪里去?”

“唉……老天爷呀!”

老婆婆除了叹气之外,就只能祈求上苍,

“你若是有灵的话,就让“暗影”出现,把那些畜牲全都砍成十七八块!老天爷啊,你就显显灵吧……有什么罪,让我们这些老的来受报应就好,给小的们留条活路吧……”

老婆婆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而她口中的“暗影”,却引起了无痕的兴趣:

“婆婆,什么“暗影”……能保护你们么?”

……还不待老人家回答,又是一阵马蹄声靠近,伴随着粗鲁的骂骂咧咧和嬉笑声──那群杂碎回来了!而更让人心里发寒的,是其中隐约夹杂着的女子哭叫声──“啊……好痛,不要啊……呜……”

“哈哈,小娘们儿,在马上操你爽不爽,咱们老大的鸡巴够你受的吧!嗯?哈哈……”

一群男人猥琐的笑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淫秽话语不绝于耳“是啊是啊,咱老大的鸡巴最粗,操死你这浪荡货!”

“你这臭婊子不是爱躲草堆里么,刚才咱哥几个给你在草地里开了苞,怎么样,爽了吧?娘的现在还叫痛,叫什么叫?”

“老六,你就让她叫好了,叫得越惨咱老大越会好好“疼爱”她……哈哈……”

“老大您可悠着点儿,这次这个小娘们儿嫩得很,别又玩死了……”

……“这小骚货可能吸了,把老子的鸡巴咬得可紧了……”

为首那人粗壮的阳具正插在女子下身的小穴里作恶,随着马匹的奔跑,一下下狠狠撞击研磨着那一片血污和白灼混合的脆弱私处,一边使力抽插,一边还嫌不够似的鞭打着胯下马匹,

“娘的,再跑快一点!”

随着马的加速,男人阳具在女子小穴里插入得更深了,上上下下地颠簸,使得粗黑的肉棒一次次戳进到最深……那女子之前已经被几个男人轮奸了一次,回来的路上又被男人抱上马背揽在怀中操了个死去活来,此时已经连求饶都发不出了,只偶尔小声地哀叫,下身娇小的洞口里流出的血丝越来越多……而其他几个禽兽还时不时地靠近,伸出肮脏的爪子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摸个几把,掐出印痕。

更有甚者,还扬起手里马鞭往那女子身上挥去,在她白皙的背部弄出了数道伤痕……这淫秽又罪恶的一幕,深深地刺激了旁观者的神经无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怒火给点着了!她娘说得没错,男人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这几个中州的狗杂碎,更是全天下最下作最该死的东西!战争毁灭了百姓的家园,而乱世之中的女子呢?更要忍受如此不堪的屈辱折磨!这算什么?老天爷让这些狗东西长得虎背熊腰,就是强奸女人用的吗?而女人生得如此弱小,就是天生该让男人糟蹋的么?!

“唉,真是作孽啊!”

两位老人家不忍心再看这种场面,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年轻人,你也进来躲躲吧……待会再走,要不然又被他们碰上,会有危险的!”

无痕此时已决意要将这几个兵将给了断了,不想吓到老人孩子,只说了一句:

“你们小心点,我还是先走了。”

一闪,就不见了人影“唉……”

背后留下老者长长的叹息那一群铁骑很快已到了村子附近。

男人们的淫笑声和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都愈发的清晰了无痕寻了个空子,钻进了一间空屋她灵动的眼儿观察着四周环境,思考着在此处如何下手,才能更加干净利落,且不会波及附近的人家……“吁──”马匹都渐渐停了下来,一群男人显然兴奋难耐、急于再次分享他们的“战利品”

“老大,到了,先把她放下来吧……”

其中一名士兵跃跃欲试地想要把那女子接过去“哼。”

那为首将官还未逞凶个痛快,但还是把怀里的女人提了起来,粗壮的阳具从女子血淋淋的小穴里抽了出来……“嘿……”

下面两个男人一齐把女人接了过去,而那染血的部位,又一次深刻刺激了男人不堪的兽欲,几个哄闹着,七手八脚迫不及待地一起把那女子给抗进了一间房屋从无痕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们那屋子里的情形──只见那几个士兵把全身赤裸的女子丢在了床铺上,然后全都猴急地脱光了衣服,一身军服被他们踩在脚下,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了那女子……无力的双腿被大大地掰开,露出被糟蹋得一塌煳涂的私处,一个男人挺着长长的阳具,又一次插进了女子的小穴里!接着不知另外一个男人说了什么,已经操入女子穴中的男人抱着她躺了下去,而另一男人就跟着挺着丑陋的粗短阴茎往女子臀缝之间的那个小洞挤去……随着女子的惨叫声,几个男人又淫笑着把手伸到她的乳房、腰部、屁股……无痕出手了──虽然已经晚了,但她也不忍心看着这几个禽兽就这样把那女子给玩死了──她手中的毒针在指尖散发出丝丝幽暗的萤光……手一扬,那个压在女子身上的男人立刻就软倒了下来而让无痕诧异的,是其他几个男人惊恐的目光──他们似乎没有发现那个无声无息倒下去的同伴的异常,而是惊慌地从女子身上爬了起来……“暗、暗影……?”

“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

“……”

说完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话,那几个赤裸的无耻禽兽,很快便倒在了地上临死,他们也只看到一个冰冷的鬼面具暗影?无痕指尖剩下的数枚银针仍在闪着幽光,而此时她才发现,对面那个屋子里,不知何时,竟潜入了一个黑衣人──背对着她,那高大的人影周身泛着阴暗的鬼魅气息,如同来自地狱的浴血修罗第05章、暗影魅情无痕冷眼看着对面的情形──只见屋中唯一立着的那个高大身影静默了一会儿,而后脚步沈稳又轻蔑地踩过那几具赤裸的丑恶尸体,走到了那可怜女子的身边那李姓姑娘一身的污秽伤痕,眼看已是奄奄一息,勉力睁着一双无助的眼睛,抬头望着刹那之间就解救了她的人,不复少女清明的眼神中除了惊愕之外,却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那人探出手,飞快地扣住了女子的脉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还不待那女子发出惊唿,那只明显属于男子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又改而捏住了她的下巴,一颗黑色的药丸瞬间进了她的咽喉没过多久,那女子的面色就似乎好了一些。

她狼狈地抱住自己被弄得肮脏不堪的赤裸身子,缩进了角落里,瑟瑟发抖,显是惊魂未定那人也不说话,身上鬼魅般的气息稍稍收敛,侧身,踢了一脚床边的死尸,忽又回过身去……李姓姑娘防备地抬起眸子,看着那高大的男人手臂轻动,旋即,一件黑色披风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落到了她的身上,精准地盖住了她瘦小的身体她低下头看着身上低调异常的黑色布料,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被宽大的披风罩住,遮去了那些令人难堪的屈辱痕迹……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向对方的眼神变得平和了许多,其中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男人周身仍泛着难以亲近的冷邪,随手抛下一只疑似装着干粮的袋子在女子身边,然后漠然地转身──这时无痕才看清楚,这四肢修长、身材健硕魁梧的男人,面上所覆,竟是一只狰狞可怖的厉鬼面具……好一个青面獠牙的“暗影”!真没想到,这边塞难民所期盼的“英雄”,打扮如此邪佞可怕,出手又如此干脆利落,而对人,如此冷漠无情……不,谁能说这是个无情的人呢?他看似漠然的举动里,分明带着这乱世之中难能可贵的怜悯之情、助人之义……想到这里,无痕心中方才还对世间男性深恶痛绝的情绪,似乎稍稍消退了一些这时,那鬼面人出了屋子,抬头,两道邪魅的目光从狰狞的面具之下直射而出,精准地朝她藏身之处投来!被那样冷邪的目光一望,饶是确信自己隐藏并无漏洞,无痕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人如果要杀她的话,她甚至躲不过三招──这个可怕的想法萦绕于脑海的时候,她才有几分明白,那几个禽兽士兵临时之前所面临的那种恐惧……于是顾无痕悄悄收敛了唿吸。

敌我不明,她选择了按兵不动唯有指尖银针微微有些颤抖鬼面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便好似漫不经心地移开了然后,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到了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马群之间,径自牵住了一匹马的缰绳……无痕向来无甚波澜的眼儿倏地睁大了,带点不可置信的神采──这男人直直走向的,竟是,她的马儿!没错,半个时辰前,那匹乖巧的马驹还是她的坐骑!那鬼面人对别的马匹似乎完全不屑一顾的样子,大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马儿的颈项,而后轻松地一跃,高大的身影已经落在了马鞍之上该死!这家伙要“顺手牵羊”也不用偏巧“牵”走她的马吧?无痕银牙暗咬,一时却不知所措──要招惹这个家伙,绝对需要比对付先前那几个兵将加起来更多十分的勇气然而就这样看着马儿再次被人带走?她不甘心。

比方才更不甘心说来也怪,先前还被她暗赞极有灵性的马儿,在那形貌吓人的男人胯下,竟也是异常的温顺。

男人一夹马腹,轻喝一声,胯下骏马立时如箭般飞驰而出!在奔驰出这个小小村落之前,鬼面人似乎侧了侧头,幽深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来……直到他一人一马不见了踪影,顾无痕都没从那幽寒的阴影中回过神来暗影,暗影……还当真是形如魅影见他去的也是中州的方向,无痕心念一动,随意跳上了一匹马,也沿那条路驰去临行前回头,跟她说过话的两位老人家正悄悄开了门出屋,寻那李家姑娘去了。

老婆婆嘴里还隐约念叨着:

“老天爷总算还是保佑了咱们一次……“暗影”还留了银子……咱们快些走,大家一起走,离了这地方,总会有活路的……”

……要跟上“暗影”,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开始她只抱着一丝不甘与好奇,尝试性地想看看能不能发现如此神秘的鬼面人的来处,当然,顺便看看能不能“救”回她的马儿……不过到了后来,她发现追踪这个“鬼魅”,简直是斗智斗勇的一件大差事好在她顾无痕勉强还算是聪明加细心又耐心,勉强跟了一路,一直进了中州边境,追追停停,眼看着离中州的国都见彰城都没剩多少路程了──没错,这暗影竟然跟她完全“顺路”!无痕有时甚至还忍不住会想,若不是跟着他,她也许还得多费不少探路的功夫可是……这个杀了中州兵将,救助边塞难民的“英雄侠客”,为什么会一路往见彰城去呢?越临近中州的国都,顾无痕心里的违和感就愈加强烈虽然她眼前所见的中州百姓,除了语言口音、穿衣打扮、生活习俗等方面与其它地域不甚相同之外,也不见得如传说中那样的惹人憎恶。

但她还是没办法坦然地去欣赏这个国度的一切,无论景致还是人群奇怪的是,那个暗影给她的感觉,却是对中州无比的熟稔。

她甚至怀疑他是中州人!为什么凭着微乎其微的接触就产生这样的直觉?她自己也不解又经过了一个小镇,眼看着已经到了通往见彰城的最后一段路途这一次,用黑巾遮住大半“鬼面”的男人似乎不似之前那么急着赶路,反而骑着“她的”的马儿,格外悠闲地在官道附近的小路上“游荡”……无痕心底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心不禁又更重了一点“让阁下费心跟了一路,看来在下的魅力实在不小呀……”

一道暗哑邪魅的声线忽然响起,在空旷的郊野中悠扬回荡好诡异的声音……一听就知是刻意掩饰过的无痕观察了半晌才确定──确实是那“暗影”在说话,而且,还是在对她这个“阁下”说话其实无痕心里也明白,要让这位“暗影”不发现她有意又似无意的“跟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拆穿她罢了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却只觉一阵劲风掠过,再睁眼时,她人竟已落到了数十丈开外──“她的”马上!看着自己身上紧紧缠绕着的马鞭,再抬头看一眼面前身形魁梧的男人……这鬼面近看真够吓人“小东西,眼睛很漂亮嘛……”

鬼面人再次用怪异的嗓音开了口,面具后他黑亮的眸子幽深,静静注视着她的眼眸“……”

无痕没想到这男人竟会对她说出这种话,眨了眨灵动的双眸,掀动唇瓣轻声道,

“你的脸真难看。”

沈默了片刻,一阵阴沈暗哑的笑声从鬼面人的咽喉里发了出来“呵……”

高大的男人阴恻恻地矮下身来,紧紧盯着她的脸,

“小东西,你的脸也不怎么样……”

“……”

无痕自然明白自己脸上的伪饰看起来“相貌平平”,眼儿里出现一丝轻蔑与不耐,

“少说废话。放我下去。”

“若我说不放呢?”

男人阴沈地笑道他不止不放,而且还用马鞭把她的身子缠得更紧。

无痕很快就感到了唿吸困难“那你下去!”

随着她一声低喝,一枚银针从口中吐出,飞快地射向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咽喉!

“呵呵……”

男人笑得更加开怀,在无痕惊异的目光中,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来,大手间一枚细细的银针闪着莹莹幽光“先前不是挺有耐心么,怎么被我一碰就失了分寸了呢……”

鬼面人把狰狞的面孔压了下来,炙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蔓延,

“小东西,你以为,我会像那几个士兵一样,那么好对付么……”

男人诡异的嗓音因为压得更低,显得有些嘶哑难听,那热气更是引得无痕身上鸡皮疙瘩连连泛起──生平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在一个强大的男人面前,那种丝毫无法动弹的无力感那种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强势,不容人一丝反抗的力道,还有幽深黑眸里仿佛洞悉一切的光芒……钧让一击即溃的她感到无比挫败第06章、幽禁深宫这显然是一座繁华而美丽的城池见彰城细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象,无痕暗自为自己一生都不曾见过的繁荣而惊叹中州的都城,竟是如此模样……不同于北方的大漠孤烟,亦有别于南方的小桥流水,这片被中州人自诩为原荒大陆最美丽的土地,倒确实占尽了地利人和“人和”……眼前百姓安居乐业的情景,与数十里之外那一片片焦土废墟对比起来,真是莫大的讽刺避开人多的闹市,寻了处较为僻静的小客店,用了餐热饭,无痕开始仔细盘算起如何实施她的计划沿途一直低调地躲避着他人的目光,她在城中辗转了足有四五日,才寻觅到了一个混进皇宫的机会这中州虽然比她原先想象的满地淫奢要好一些,但那也只是对普通百姓来说──事实上,中州皇室,确实非同一般的荒淫奢侈正如眼前这座华丽到根本不像给人居住的宅院;如眼前这个带着一脸傲慢加淫邪的表情,正在遴选“舞姬”的八王爷“王爷,这几个女子,均是经过下官精挑细选,万里挑一的绝色佳人,您看……?”

兴许一个国家腐败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官员,也不会真有几个办正事的。

又或许,在这片土地上,从来无所谓政治?庞大的军队不停地繁衍,军事将领的权利在强悍的铁蹄所向之处与日俱增。

余下那些不参与军事的文官,多数便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由此则更加想方设法往上攀爬,满足掌权者的私欲,换取在平民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一点特权“嗯……勉强。”

那八王爷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一身白衣白裤,一副自命风流的模样装模作样地对着一排娇艳如花的女子看了又看,才懒懒说了句:

“都留下吧……那边那个,出来。”

保养得光洁细白的手指一伸,指向了那排姿容艳丽的佳人们所立的最末位置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往那边移去迟疑了片刻,那被指名的女子,才缓缓站了出来在场男人皆暗自打量着这名身着轻盈薄裙、身姿婀娜曼妙的女子──看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果真是尤物啊!

“抬起头来。”

那女子仍是“扭捏”着垂着臻首,不胜娇羞的姿态那八王爷显然更来了劲,从华丽的靠椅上起了身,凑近这女子跟前一把捏住了女人精致的尖下巴,还没有用力,那女子已经主动仰起了小脸,不着痕迹地脱离了男人放肆的手指……果然人间尤物!人们再次感叹。

男人们不禁感叹这八王爷不愧是欢场老餮、眼光毒辣,女人们则难免嫉妒于那女子艳光四射的容貌和修长漂亮的身段“这个不错。就是看起来不怎么会伺候人。”

八王爷一张口,下面那些官员立刻附议,

“这再难驯的野马,只要王爷出手,还不手到擒来。王爷不如留下她,好好调教一番?”

“……皇兄倒是喜欢性子烈的。这丫头,自然还是等他亲自调教。”

八王爷斜睨了底下人一眼,微显不悦,

“本王是给皇上办事,应该未曾假公济私呐。”

“是、是、是……下官失言,请王爷赎罪。谁不知八王爷是皇上最信赖的人……”

无痕懒得看这些中州人的丑陋嘴脸,微微撇过小脸,只留给男人们一张艳丽中掺杂一丝英气的侧脸“……有意思。”

八王爷忽然桀桀地笑了两声,也不去勉强女人,转头对手下吩咐道,

“这丫头我今日就带回宫里去。剩下的,就排舞去吧。”

*****通常一个国家的皇宫里,基本上只有一个男人。

剩下的,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要么不阴不阳的太监然而这中州皇室却不一样。

所有凤氏族群,都聚居于皇宫或皇宫附近。

荣华共享,富贵并肩“争权夺利”这四个字,并非没有生长在姓“凤”的人天性之中,事实上,这四个字,其实早已融入了他们的骨血只不过,他们所争夺的,更多的是凤氏一族之外的东西中州这片土地,是他们的祖先用鲜血和热汗打下来的,每一个姓凤的人都有义务去捍卫。

无所谓谁称王称帝。

只要那个人有实力因此,只要不是皇帝的能力太弱,其他皇室成员基本上不会起争夺之心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嗜血勐兽,团结一致得令人难以想象这也是中州皇室虽恶名昭着,却能长盛不衰的原因。

毕竟,往往最致人于命的,不是外方的征讨,而恰恰是内部的动乱这亦是无痕不敢轻易打草惊蛇,不敢托大直接奔皇宫而去冒险的原因真正进了这个国家的皇城,面对着连绵起伏、放眼无际的巍峨宫殿,也许没有一个异姓之人能够小觑凤氏一族的所建所得无痕难得做了个孩子气的动作,揉了揉眼睛,收回了目光这些用铁蹄踏碎了无数平民的家园才换来的奢华雄伟,其实亦不过如此──均是些没有实用的铺张浪费;自己一家的荣耀富贵,却要用无数家庭的破碎来换取并且,还贪得无厌……步辇载着她,穿过重重宫殿,真正是进入了“深宫”之中原本以为这八王爷会直接将她带去见皇帝,可事情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淑华阁这处偏殿,不知道归于谁的名下。

如果不是身处皇帝的后宫,那么便应该是八王爷所辖了那男人把她扔在了这里之后,就没再怎么过问。

只让几个侍女伺候着,还有个年纪大的妇人来教她宫廷礼仪之类的繁琐规矩竟像是把她关进了笼子里驯养起来……看来,她遇到的这第一个姓凤的男人,便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之前她只当他是个纨!子弟,未曾将他放在眼中。

可是在淑华阁里无所事事了三天之后,无痕才想明白──那八王爷毕竟位高权重,心机自然也比她这涉世未深的小女娃要深沈得多。

作为皇帝最宠信的弟弟,要放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接近皇帝,肯定不会比她想象的要轻易。

也许在这三天里,八王爷早就查清楚了她的来历身世,而她却被关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毫无自知无痕也有试过潜出殿阁,查探周围的地形。

然而寸步不离的几个侍女,缠得比什么都紧,有意无意,数次都阻碍了她的行动那个教礼仪的妇人更是,黏得要命,一刻也不肯放松。

除了一些基本宫规之外,甚至还会询问和教导些闺房之事无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敷衍过去的总之这个束手束脚的淑华阁,对她这样在草原上奔跑惯了的女孩来说,简直比龙潭虎穴还要可怕虽然在这奢华中州的深宫之中如坐针毡,她还是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毕竟她准备做的,不是什么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想要中州皇帝的命的人,在原荒大陆实在太多太多了。

曾经尝试过的人也很多,古往今来,前仆后继。

却无一不以失败毙命告终如此,她不能奢求自己有超乎常人的好运。

所以,自然也不能没有一般人的耐性除了被动的等待,她已别无他法*****深宫里的夜,如斯寂静已经是第四个夜晚了。

无痕躺在床榻上,透出层层幔帐,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月光皎洁大自然的恩赐,总是如此公平。

无论是哪一片土地,阳光雨露均会无私地洒下。

中州的月色,不得不说,并不比草原上的要差虽不若大漠夜空的高远,但夜空湛蓝,月色安好不知道那个男人,此刻正在做什么呢?她已离开十数日,他可曾,对她有过一丝的牵挂?明知道那男人心冷异常,她却仍然抱着那一点,不肯放手的期待啊……对着那亮晃晃的月光,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男人冷淡又美丽的侧脸,仿佛她离去时看他的,最后一眼定格一片乌云忽然飘过,瞬间遮挡住了大半的月亮无痕眨了眨眼。

眼前那个比月光更皎洁也更冷清的男人,消失了还是睡觉吧!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是残存了一些亮光。

翻了个身,无痕面朝床榻内侧,努力催促自己入睡一张狰狞可怖的鬼脸却突然在脑海中冒了出来……她竟然,还会想到那个男人那个一把她带到见彰城外,就将她丢下马的臭男人!那个一身玩世不恭的魔魅气息的男人那个死不要脸地调戏她的男人……“喜欢跟着我,那干脆你我同乘一骑吧,嗯?”

鬼面人催动马儿奔驰起来,一阵阵风在两人耳边唿啸而过。

无痕面对着男人坐在马上,男人说话时一动一动的喉结都近在咫尺他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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