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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剑秋将杯杯水酒一饮而尽,神色萧然,对于客栈中的嘈杂之声充耳不闻。

“十里墩”一战,自己集见性大师、了凡师太、熊武生三大高手之力,却依然无法伤及花弄蝶的毫毛,回想当时花弄蝶面对四大高手,谈笑用兵、轻松应付的情景,薛剑秋心里头便已明白,除非师父“神龙剑客”复生,否则单靠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报花弄蝶杀害四位同门弟兄的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忧烦,禁不住又倾酒入愁肠。

再则由于陆玄霜事件,自己的名声以及“百剑门”的声誉,已经受到严重的影响;虽然自己能在“十里墩”一战中全身而退,但回到“百剑门”后,却受到师叔“惊天神剑”欧阳啸天严厉的斥责,薛剑秋有苦说不出,心中更是郁郁。

“惊天神剑”欧阳啸天跟随着前门主“神龙剑客”出生入死,始创“百剑门”不坠之声誉。

十年前“神龙剑客”去世之后,欧阳啸天心有所感,毅然将“百剑门”门主之位交给了“神龙剑客”的徒弟薛剑秋接掌,自己则以老臣之心,尽力辅佐,以慰“神龙剑客”在天之灵。

而薛剑秋虽然少年得志,继承了“神龙剑客”死后之地位,但毕竟自己是师父及师叔一手所栽培,对于这位提携自己长大的师叔,真是如父如师般的尊敬,是以对于师叔的教诲,薛剑秋绝对是聆听受教,不敢有丝毫的忤逆。

其实,薛剑秋对于自己的毁誉及委屈,并不很放在心上;四位同门弟兄的血债,更是誓死必偿;他最感到忧愁的,却是陆玄霜。

对于她的荒淫无耻,薛剑秋以为自己早已看破,再也不会去管这个淫娃荡妇了。

可是回到莆田,已经一个多月了,自己心中却时时挂记着她,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始终占据着他的心田;尤其是她在“十里墩”一战突然失踪后,薛剑秋的心中更是焦急,担心她是不是被坏人掳走了?会不会被欺负?虽然薛剑秋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陆玄霜了。

正值薛剑秋懵懂之际,隔壁桌传来一阵暴笑声,薛剑秋循声望去,看见邻桌四座一群男人正在哈哈大笑;以他们的衣着服饰,看得出是一群商贾。

只听其中一人笑道∶“太有趣了!想不到竟然有这种事?”

另一人道∶“秦楼楚馆,香艳的鲜事本就不少,咱们四处经商,早就听多了。”

第三人道∶“是啊!妓女为了骗咱们的荷包,什么甜言蜜语说不出来?什么漫天大谎撒不出来?咱们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可别认真!”

第四人笑道∶“可别像老唐一样,花了大钱想嫖名妓,结果只是谣传而已,正主儿根本就名不符实!”

众人一致将目光移向唐姓商人脸上。

唐姓商人脸上一红,搔头苦笑道∶“也罢也罢!就当花钱买经验吧!以后你们若到”福田镇“的”怡情楼“嫖妓,可别花大钱找一个叫”爱奴“的婊子。她的姿色马马虎虎,床上的功夫也不怎么高明,可是叫价却高得吓人,你们不要像我一样被骗了!”

薛剑秋闻言大惊,

“爱奴”不正是陆玄霜的花名吗?他冷汗直流,继续倾听。

只听得第一人笑道∶“亏你在红尘中打滚,阅人无数,竟会上妓院的龟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唐姓商人一脸委屈道∶“话不是这么说,那个叫”爱奴“的妓女真的很有名!我有几个江湖中的朋友,他们曾经在“十里墩”见过她,说她长得又媚又淫荡,很多人都想嫖她呢!况且“福田镇”当地衙门萧师爷的公子十二少,更是对她赞不绝口,所以我才甘冒大钱试试的,岂知……唉!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薛剑秋听在耳里,顿时心痛如绞∶“这就对了!果真是她!没想到……没想到她恶性不改,又重操旧业去了!可……可恶!”

大怒之余,呼地一掌拍向桌面,木桌顿时裂成两半。

客栈众人看在眼里,无不惊骇。

薛剑秋丢下银两,忿然离去。

薛剑秋忿然游走街头,行了半晌,不禁心头一酸∶“我薛剑秋忝为百剑门主,居然会爱上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真是有愧师父及师叔的谆谆教诲……”

知道陆玄霜竟又回到妓院重操旧业,薛剑秋的心灵当真受创极重,真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薛剑秋一脸颓丧,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看到两名衙门的捕快,押着一名猥琐的老翁经过;其中一名捕快冷哼道∶“你这个老毛贼,真是恶性不改!以前大老爷是念在你年纪老迈,不忍判你重刑,没想到你食髓知味,又去干那没本的生意!哼!这次大老爷若不剁了你双手,算你本事!”

那老翁老泪纵横道∶“呜……差爷饶命啊!小的年轻时犯过法作过牢,本想出狱后好好振作,重新做人的,怎料老伴跟人家跑了,儿子也嫌弃我,不认我这老父,想要找个工作混口饭吃,却没有人肯雇用我,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差爷您倒是说说看,我若不重操旧业,做那没本的生意,岂不就饿死街头、曝尸荒野了?我实在是不得已的,求你们可怜可怜我!放我一马吧!呜……”

另一名捕快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去向大老爷求情吧!”

薛剑秋目送缓缓远去的三人,仔细思量着那老翁的一番自白。

突然如有铁锤般重击胸口,心中大惊∶“对啊!”

十里墩“一战后,天下人都知道陆姑娘当过妓女,是个淫娃荡妇了,每个人都会用有色的眼光看待她。她现在家破人亡,纵使有心重新开始,她在世人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来?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得以安身?重操旧业,只怕是陆姑娘最不得已的选择了……”

想通了此节,心中大为释怀,更对自己的一时失态感到惭愧∶“薛剑秋啊薛剑秋!你虽喜欢着人家,却不能体会人家的苦处,只知一味地怨天尤人,自怨自哀,如果连你都认为人家是淫娃荡妇,那么还有谁会相信她呢?”

想到这里,心中更为激动∶“明知她现在身陷火坑,饱受煎熬,我若坐视不管,还算是个人吗?”

当下心意已决,毅然赶回百剑门。

“荒唐!胡闹!”

一声厉斥,震惊了“百剑门”在场的一甘人众。

薛剑秋及在场的数十名弟子,皆抱着戒慎恐惧、惴惴不安的心情,望着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发出斥责之声的人。

只见这人约六十来岁年纪,灰发灰须,骨瘦如柴,炯炯有神的双目严厉地瞪视着双唇紧闭的薛剑秋。

这名老者,正是薛剑秋的师叔“惊天神剑”欧阳啸天。

只见欧阳啸天厉声道∶“你在”十里墩“出的丑还不够吗?你这一闹,害得咱们”百剑门“受到武林同道的指责,说你这个门主贪花恋色,帮着一个淫娃荡妇瞎出头。我要你给我好好地反省,你反省了一个多月,现在居然告诉我,要去把那个女人带回来?你……你非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是不是?”

原来薛剑秋决定要把陆玄霜救离苦海,所以回到“百剑门”请示欧阳啸天,不料竟会遭来一顿斥责。

薛剑秋见欧阳啸天气得满脸通红,心中一惴道∶“师叔请息怒!剑秋绝不是贪花恋色,陆姑娘也绝非传言中的淫娃荡妇;当初陆姑娘险受”雷霆帮“三名弟子的凌辱,剑秋这才出手相救,”雷霆帮“不甘名声受损,这才故意瞎三话四,指鹿为马,师叔您万万不可相信江湖中的蜚语流言!”

欧阳啸天冷哼道∶“你倒是说得振振有词!听说”十里墩“之上,有人揭发了那个女人很多不要脸的丑事,那个女人也当众承认自己是个淫娃荡妇,这难道会是假的吗?当时你也在现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薛剑秋咬牙道∶“那些丑事,究竟事实真相为何,还有待追查;陆姑娘当众承认自己不好,也是受到”雷霆帮“帮主熊武生的逼迫,绝非出于自愿!师叔,陆姑娘绝对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女人,请您相信剑秋吧!”

这时,在场一名年轻男子开口说了话∶“掌门师兄,你怎么知道陆玄霜不是传说中的那种淫娃荡妇呢?她身为福州府”威远镖局“的大小姐,却和两名镖师盗宝私奔,累得两位陆老英雄在官府地牢中羞愤自杀,这可是福州官府公布的事实啊!一女配二男,如果连这种女人都构不上是淫娃荡妇,啊哈,那青楼里的娼妓,岂不都称得上是贞节烈女了?”

薛剑秋狼狈地望着那名开口说话的年轻男子,见他和自己一般年纪,面白唇红,眉长过目,正自望着自己冷笑着。

众人均知这名男子,正是欧阳啸天的独生子欧阳河山。

他虽然从小和薛剑秋一起长大,却因为嫉妒薛剑秋年纪轻轻,就接掌了“百剑门”门主之位,而且父亲对自己,也远不及对薛剑秋的关爱,是以长久以来,始终对薛剑秋心存不满,一逮到机会,就要扯他后腿。

薛剑秋感念欧阳啸天的恩泽,向来对欧阳河山忍让有加,这时却也忍不住冲口说道∶“师弟,我和陆姑娘相处过一段时间,我了解她的为人,她绝对不是那种淫荡的女人!薛剑秋愿以生命担保!”

欧阳河山朝薛剑秋睥睨一视,转向欧阳啸天尖声道∶“爹!你瞧瞧咱们这位掌门人,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随随便便就可以拿生命出来担保,这岂不是……”

“河山!你给我住口!”

欧阳啸天叱了一声,欧阳河山顿时不敢说话,暗地里却朝薛剑秋狠狠地白了一眼。

欧阳啸天深深地望了薛剑秋一眼,森然道∶“陆玄霜是真淫娃也好,是假荡妇也罢,她累得咱们”百剑门“名声受损,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我不准任何人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剑秋,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为四位惨遭杀害的同门弟兄报仇雪恨才是!”

薛剑秋见欧阳啸天下了禁令,顿时急道∶“师叔!四位弟兄的大仇,剑秋定当图报!然而陆姑娘现在已置身苦海中沉沦,剑秋一日不救陆姑娘,便一日难以安心,请师叔准许剑秋将陆姑娘赎回吧!”

欧阳啸天叱道∶“男子汉大丈夫!开口闭口都是女人!如何能成大器?我心意已决,你休得再提!”

说罢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往内室而去。

薛剑秋颓然地望着欧阳啸天的背影,脸上一阵抽搐;突然牙一咬,双膝一屈,跪地道∶“师叔!无论如何,剑秋非救出陆姑娘不可!师叔的话,剑秋断难从命!”

“什……什么?”

欧阳啸天闻言,不禁缓缓转了过来。

只见他额上浮冒青筋,满脸胀得通红,沙哑着声音道∶“剑秋,你翅膀硬了!师叔的话,你便不再听了!是也不是?”

欧阳河山见父亲已然怒极,不禁厉声道∶“薛剑秋!别以为你是门主,就可以爬到我爹的头上撒野!我爹能够造就你,就能够废了你!”

薛剑秋斩钉截铁地朗声道∶“师叔对剑秋恩同再造,剑秋绝不敢心存逆拗!请师叔念在剑秋救人心切,答应剑秋的请求吧!至于这门主之位,剑秋绝不恋栈!

“欧阳啸天闻言,顿时心中一寒,不禁退了两步,神色黯然道∶“好!很好!想不到你为了那个女人,连门主之位都可以不要;你师父生前辛苦创下的绩业,你也可以视为粪土。你走吧!你这一走,

“百剑门”从此便没了薛剑秋这号人物!

“薛剑秋向欧阳啸天拜了三拜,哽咽道∶“感谢师叔的多年教诲!剑秋来日定当图报!”

说罢转身,便往大门方向走去。

诸位弟子因慑于欧阳啸天的威严,一直不敢开口说话。

如今却争相叫嚷道∶“门主你别走啊!”

“有话好说!凡事可再商量嘛!”

“门主!”

百剑门“不能没有你啊!”

“留下来啊!,门主!门主!”

欧阳河山心中一阵窃喜,喜孜孜地望着薛剑秋跨出大门,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朗声叫道∶“薛剑秋!你的青穗剑是本门门主的信物!你可不能带走!”

薛剑秋闻言一哂,将背上斜背的青穗剑解下,双手恭敬地将剑放置在“神龙剑客”的灵位之前,跪地拜了三拜后,便即转身离开。

众人如丧考妣地望着欧阳啸天,只见欧阳啸天双眼凝视着“神龙剑客”的灵位,口中喃喃自语道∶“神龙老大,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吗?我到今天才知道,这孩子居然这么有个性!像!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哈……”

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见了,无不惊骇。

一向严肃,不I言笑的欧阳啸天,居然会当着众弟子面前哈哈大笑,莫非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失去理智了?还有,欧阳啸天口中的“像”,究竟是什么意思?众人皆搔首皱眉,想不出其中端倪。

当今之世,只怕没有人能够了解欧阳啸天究竟所笑为何了。

原来“神龙剑客”年轻时双目失明,便是数十年前轰动整个武林的“盲眼神龙”唐聪。

“盲眼神龙”是个豪放不羁,视世俗纲常于无物的英雄人物。

自古“正邪不两立”,可是他不但正邪皆有结交,还与当年人称第一大邪派“天地门”门主的女儿姚香莲,谱出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恋情。

为此,盲眼神龙还把整个武林闹得天翻地覆,一塌糊涂。

当年武林正派施出诡计,掳走了姚香莲,藉以压制“天地门”的势力。

盲眼神龙得到消息,便即单枪匹马,勇闯八大门派及丐帮设下的重重关卡,一日之内,连败嵩山“少林派”的无根禅师、“武当派”掌门赤阳子、“峨眉派”的了凡师太、“崆峒派”的蓍宿严彤、“昆仑派”掌门一眉道长、“华山派”的剑王冯锡病ⅰ暗悴耘伞钡奈廾老人、“青城派”的观主赫连声威,以及“丐帮”帮主长眉神丐,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走了姚香莲,创下武林史上空前绝后的一页。

如此一来,盲眼神龙便与武林正派的梁子结大了!八派一帮见盲眼神龙罔顾侠风,竟与邪派妖女结交,遂出资悬赏千万银两,欲取他的项上人头。

消息传出,许多正、邪两派的顶尖高手,纷纷对盲眼神龙采取行动。

有些人因此成为盲眼神龙的剑下亡魂,更有些人欣赏盲眼神龙无拘无束、任意不羁的性格,反倒和他成了好朋友。

“惊天神剑”欧阳啸天便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成为盲眼神龙最最忠实的兄弟。

“惊天神剑”欧阳啸天当年乃是“华山派”一等一的高手,与洛阳“金刀门”王老爷子的么女系有婚约。

当年王老爷子耽于名利,要求欧阳啸天须以盲眼神龙的项上人头做为女儿的聘礼,欧阳啸天别无选择,只好抱着必死之心,向盲眼神龙挑战。

一向个性拘谨、严守分际的欧阳啸天,虽然经过几次的落败,却也逐渐欣赏盲眼神龙旷达不羁、天地无惧的英雄本色,最后竟不惜沦为“华山派”的弃徒,也遭到王老爷子解除了婚约,成为盲眼神龙赶也赶不走的跟班。

后来盲眼神龙帮助欧阳啸天,解除了“华山派”一次险遭灭门的危机,使得欧阳啸天与“华山派”前嫌尽释;又施展连环妙计,让“金刀门”王老爷子心甘情愿地把么女许配给欧阳啸天,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来才得以生下欧阳河山。

虽然“盲眼神龙”,也就是后来重见光明的“神龙剑客”去世多年,但当年他为救姚香莲,不顾毁誉得失,不惜与八派一帮为敌的豪气,欧阳啸天如今回想起来,心中依旧激奋。

这对拘谨守份的欧阳啸天而言,是虽然羡慕,却永远也办不到的事情。

“神龙剑客”死后,欧阳啸天肩负起教育薛剑秋的责任。

为了报答“神龙剑客”的种种恩情,他把一切的心血完全投注在薛剑秋的身上。

而薛剑秋从小便听话懂事,聆听欧阳啸天的种种教诲,即便是接任了“百剑门”门主之位,依旧是对他敬重有加,不曾有丝毫的拂逆,仿佛便是一个小欧阳啸天。

可是方才薛剑秋为了陆玄霜,不但顶撞了欧阳啸天,甚至连“百剑门”门主之位,都可以放弃。

欧阳啸天盛怒之余,居然在薛剑秋身上,看到了“神龙剑客”年轻时的影子。

回想当年“神龙剑客”不计毁誉,大闹武林的盛况,欧阳啸天心有所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望着薛剑秋留置在“神龙剑客”灵位前的青穗剑,心中感慨万千∶“难道……难道这些年来,我竟一直试图要把一个”神龙剑客“,教育成”惊天神剑“吗?唉……“※(有关“盲眼神龙”的详细事迹,于拙作“侠客风云”、“侠情泪”及“侠客英雄传”等侠客三部曲中,有完整记载。

)薛剑秋忍着伤痛离开“百剑门”后,先到附近的兵器买了把三尺钢剑,又到马市去选购了一匹骏马后,便立即挥鞭策马,往西北方向疾驰。

只要脑海中浮现出陆玄霜遭到嫖客奸辱的情景,薛剑秋便感心急如焚,日夜不停地赶路,一刻也不能休息。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赶路,累死了一匹骏马后,薛剑秋终于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福田镇”。

初到“福田镇”已是向晚时分,薛剑秋仍然不做任何的歇息,向人打听了“怡情楼”的落处,便随着熙来攘往的人群进入了“怡情楼”。

在一名龟奴的引领之下,进入一间执事房里等候“爱奴”的到来。

此时薛剑秋不安地喘着气,心中碰然有声。

活了二十几个年头,这是薛剑秋第一次上妓院,心情不免紧张;而又要和陆玄霜在这种场合下见面,更感尴尬惶恐。

听到隔壁执事房里传出男女淫秽的呻吟声,薛剑秋更感心痛∶“无论如何,今天非把陆姑娘带离这个淫窟不可!”

不久之后,房门“呀”地一声打了开来,走进一位浓妆艳抹、身穿艳丽华服的妙龄女郎。

薛剑秋一见不是陆玄霜,忙道∶“姑娘,你走错房间了!”

那名妓女佯装吃惊道∶“走错房间?不会吧?我在这间执事房里接了三年的客人,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你是第一次来吧?别害羞,我会弄得你很舒服的……”

说罢褪去了身上的华服,仅穿着半透明的肚兜亵裤,一脸淫荡的神情向薛剑秋靠近。

薛剑秋满脸通红,退步道∶“姑娘别这样!我找的是”爱奴“姑娘,不是你!”

那妓女吃吃笑道∶“我就是”爱奴“啊!”

薛剑秋皱眉道∶“你是”爱奴“?别唬我!”

爱奴“长的不是你这样子,请”爱奴“姑娘出来一见好吗?”

那妓女白眼一翻道∶“我说我就是”爱奴“,你怎么不相信?我可警告你,银两你已经付了,现在发现找错对象想退费,已经来不及了!”

薛剑秋道∶“钱我不在乎,我只想见”爱奴“姑娘一面,如果你真的叫”爱奴“,那我要找的可能是另一位”爱奴“姑娘!”

那妓女没气地答道∶“咱们”怡情楼“就只有我这一位”爱奴“,没有第二个啦!”

薛剑秋惊道∶“这怎么可能?听说她蛮有名的。她本名叫”陆玄霜“,大概十八岁年纪……”

那妓女啐道∶“哦!原来你找的是”她“啊!早说嘛!我说奇怪,最近大家都来找”爱奴“,怎么见到我都一脸的失望,原来要找的都是那个小贱人,啐!”

薛剑秋急道∶“你知道她?她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

那妓女冷笑道∶“找?哪儿找?那个贱人早就逃走了!”

薛剑秋道∶“这么说,她……她没再回来过?”

那妓女道∶“公子爷,你可真爱说笑!咱们卖身青楼,还不是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不期盼早日赎身从良呢?那个贱人运气好,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赎身费都免了,现在她躲得远远的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又回来重操旧业呢?”

薛剑秋点点头,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失望。

陆玄霜总算没有重操旧业,干那淫荡无耻的勾当,所以欣慰;失望的是,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天下之大,要如何能找到她呢?那妓女也不知何时脱下了身上的肚兜,一对白腻丰腴的乳房在薛剑秋胸膛上摩擦着,淫荡地笑道∶“公子爷,您钱都付了,不玩白不玩,我的功夫可不比那个”爱奴“差哦!来嘛……”

伸手便往薛剑秋的裤裆抓去。

薛剑秋悚然大惊,叫道∶“住手!”

双掌用力便把那妓女推开。

那妓女顿时向后飞射出去,整个身子撞上了墙壁,痛得她哇哇叫道∶“反了反了!快来人喔!客人打人罗!”

顿时便有一群男女闯了进来,几名彪悍的保镖立即挥拳往薛剑秋身上招呼。

薛剑秋横腿一扫,将迎面而来的保镖一个个踹了出去。

保镖们见薛剑秋是个会家子,再也不敢空手拚斗。

这时一名龟奴拿了几把破风刀进来,发给在场每一位保镖。

保镖们兵器在手,宛如得有神助,各个挥刀向薛剑秋步步逼近,口中不时发出咒骂之声。

这时,绿芹花和涂总管闻讯赶了过来。

绿芹花忙叱道∶“住手!住手!”

那妓女一见到绿芹花,立即哇哇叫道∶“芹姨芹姨!您要替人家作作主!这位客人胡乱打人,把人家都打伤了,可能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接客,叫他赔偿我的损失,否则别让他好手好脚地离开!”

绿芹花见到薛剑秋,顿时脸色一弛,转身向那妓女道∶“叫你不要改名叫”爱奴“,你偏不听,这会儿吃足苦头了吧?”

向众人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们通通出去!快一点!”

涂总管立即向众人拍拍手,叫道∶“好啦好啦!没事啦!通通出去!通通出去!”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走了出去。

那名妓女一脸委屈,鼓着腮帮子道∶“还不都有两团肉一个洞,怎么会差这么多?看来我还是改回原来的花名”春枝“,生意会比较好吧?”

当涂总管也跟着出去把门带上后,绿芹花转身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百剑门“薛门主,今天竟会光临敝馆,真是倍感蓬荜生辉!”

薛剑秋见这老鸨居然能认出自己,倍感惊讶,不禁开口问道∶“在下不曾于秦楼楚馆中出没,不知大娘怎地认出在下?”

绿芹花失声笑道∶“你叫我什么?大娘?哈!我可没这么老。我叫”绿芹花“,大家都管我叫”芹姨“。你”百剑门“薛门主本就名满天下,最近又在”十里墩“出尽了风头,很多莅临敝馆的江湖中人,都曾提起过您呢!我想不认识你都很难……”

话毕不禁咳了两声。

薛剑秋见这老鸨只是抬杠,便也不再多言,抱拳道∶“若芹姨没别的指教,薛某告退了……”

便往房门方向走去。

绿芹花也不阻拦,只是轻咳两声,笑道∶“怎么?你不想找爱奴了吗?”

薛剑秋闻言一惊,倏地转身紧抓芹姨的双肩,颤声道∶“什么?难道你知道陆姑娘的行踪?快……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绿芹花见薛剑秋激动异常,不禁失声笑道∶“冷静点!你把我弄疼了!”

薛剑秋闻言,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急忙放开双手,满脸通红。

芹姨禁不住抚胸咳了两声,随即说道∶“你找爱奴干什么?”

薛剑秋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要在她身边保护她!免得她被人欺负!”

“哦?”

芹姨促狭道∶“她只不过是个妓女,是个淫娃荡妇罢了,你对她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薛剑秋斩钉截铁地答道∶“告诉你!陆姑娘她绝不是个淫娃荡妇!或许她以前当过妓女,但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逼她操此贱业!因为我会在她身边保护她!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她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不再被人蹂躏,被人瞧不起……”

绿芹花见薛剑秋表情真诚,语气坚定,思考了半晌,便即说道∶“你是堂堂”百剑门“门主耶!和她在一起……不怕遭人非议吗?你应该知道,”十里墩“之约后,你们“百剑门”的声誉,已经被爱奴给拖垮了……“薛剑秋哈哈笑道∶“你放心吧!就算我和陆姑娘在一起,也不再会影响”百剑门“的声誉了!”

绿芹花又咳了两声,皱眉道∶“此话怎讲?”

薛剑秋脸色一变,低头苦笑道∶“因为……我已经退出”百剑门了“……”

绿芹花闻言大惊,顿时喉头一甜,咳杖不止。

薛剑秋见芹姨咳得厉害,不禁关心道∶“芹姨,你还好吧?看来你病得不轻……”

绿芹花好不容易停止了咳杖,脸色苍白,抚心问道∶“你……你方才说,你退出了”百剑门“?这是为什么?总……总不会是为了爱奴吧?”

薛剑秋顿时脸上一红,苦笑道∶“只要能够救出陆姑娘,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绿芹花闻言一愕,不禁瞪大双眼,愣愣地望着薛剑秋,寻思∶“真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为了爱奴,偌大的权势地位都可以不要……”

薛剑秋见绿芹花正望着自己发呆,便即抱拳道∶“芹姨,在下对陆姑娘一片赤忱,惟天可鉴,请你成全在下,告诉我陆姑娘的下落吧!在下一定会报答你的!”

绿芹花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不知道爱奴现在在哪里……”

薛剑秋闻言,心情顿时如从万里高空往下掉,怫然道∶“说了半天,原来芹姨是消遣在下来着。”

绿芹花道∶“你别生气,我是不知道爱奴现在在哪里,却没说我不知道爱奴的下落……你看!”

说罢脱下华丽的罗衫,接着反手解开肚兜系在后腰上的丝带。

薛剑秋顿时脸色胀得通红,嗫嚅道∶“芹……芹姨,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绿芹花解开丝带后,伸手将肚兜往上一拉,露出了雪白的小腹及丰满的乳房。

绿芹花道∶“你别害羞,睁大眼睛瞧一瞧。”

薛剑秋难为情地偷偷向前一眺,顿时呆了半晌。

只见绿芹花的胸口,留着一个偌大的黑色掌印。

薛剑秋大惊道∶“这……这是……混元掌……”

绿芹花微微一哂,边将自己的衣服穿置妥当,边说道∶“你不错嘛!连”混元掌“你都辨得出,真不亏是”百剑门“的门主,”神龙剑客“的爱徒。”

不禁又轻咳了几声。

薛剑秋流着冷汗道∶“”混元掌“……这是关外一种药石无解的歹毒武功,江湖传言∶”身中混元掌,百日咳下亡。

“除非有个内力深厚的人,能将功毒逼出体外,否则中掌者咳了百日之后,便会竭血而死;武功修为不高者,那更是一掌毙命。你中掌后居然还能活命,看来你不但懂得武功,而且想必功力不弱。你……你绝非仅是妓院里的鸨母而已,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绿芹花笑道∶“我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不瞒你说,”十里墩“一战后,陆玄霜所以会突然失踪,便是我将她带走的!”

薛剑秋急道∶“那她现在人呢?”

绿芹花道∶“稍安勿躁!你且听我说。其实,你和熊武生的”十里墩“之约,我当时也在场,所以方才我才能一眼认出你。当时的情况你也相当清楚,陆玄霜饱受欺凌,我若不找机会将她带走,难道还留着她继续受辱吗?”

薛剑秋闻言,不禁一脸歉疚道∶“这点倒是我疏忽了……”

绿芹花续道∶“后来表面上我虽和她分手了,事实上却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可怜的孩子,长得太娇美了,这一路上,不知受到多少男人的觊觎,还好大都给我暗中打发了。“薛剑秋微一迟疑,便即开口问道∶“你……是否可以告诉我……这一路上她欲往何方?”

绿芹花朝薛剑秋的脸上盯了半晌,苦笑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能会好过一点……”

薛剑秋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顿时脸上一沉,道∶“我明白了……”

绿芹花正色道∶“我知道你心里头不舒坦,但她也是迫于现实环境所逼,不得不如此,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就不应该放在心上。”

薛剑秋轻叹一声,神色黯然道∶“在下便是明白陆姑娘的处境,今日才会来到此地寻她。我不会怪她,我只是觉得心疼,她的命运,为何如此乖戾?”

绿芹花咬牙道∶“倘若她能顺利来到这里,虽然免不了又要送往迎来,但起码我还能就近照顾她。可是……可是却偏偏在途中出了乱子……”

薛剑秋大惊,急道∶“出了什么乱子?陆姑娘人呢?”

绿芹花蹙眉道∶“当陆玄霜行经这附近的官道时,突然出现了一批面客,围阻了她的去路。我见他们来意不善,便立即挺身相救,我以为他们不过又是一群想要泄指陆玄霜的浑汉罢了,没想到交起手来,各个武功高强;尤其是为首的一个矮个子,根基相当深厚,我力战不敌,中了他一掌,留下了胸口这个黑色掌印……”

薛剑秋听得面色凝重,道∶“这么说来,陆姑娘是被这些面客掳走了?”

绿芹花咳了几声,点头道∶“没错!这群武功高强的人,究竟是何派何门?他们掳走陆玄霜的目的是什么?这些疑问,就有待薛掌门……对不起……薛大侠你的追查了。“薛剑秋哼道∶“不管他们出自何派,目的为何,在下便是拼了性命,也非要将陆姑娘从他们的手中救出不可!”

绿芹花道∶“他们相当厉害,尤其是那个矮个子,你需得小心提防他的”混元掌“!”

薛剑秋抱拳道∶“在下明白!多谢指点!”

见到绿芹花又咳了几声,忙道∶“你伤势不轻,在下不自量力,愿意试试帮你逼出功毒!”

“不用了……”

绿芹花苦笑道∶“我自有化解之法,多谢薛大侠的好意!不过……还望薛大侠成全一事。“薛剑秋道∶“请说!”

绿芹花道∶“薛大侠日后若是见到了她,千万不可向她透露,这一路上保护她的那个面女子,便是我绿芹花。至于原因为何,薛大侠你就不必多问了。”

薛剑秋知她必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多问,答谢几句后,便即离开了“怡情楼”。

薛剑秋心情低沉,身体疲惫,眼见夜空高挂明月,便即找了家客栈过夜。

虽然经过了两日夜不眠不休地赶路,但却是目难阖眼,食难下咽。

他双掌枕于脑后,仰躺床上发着呆。

虽然有了陆玄霜的下落,但薛剑秋毕竟不曾听说中原武林中,有哪一号人物曾经练过“混元掌”,人海茫茫,真不知从何寻起。

一想到陆玄霜可能在某一个角落正自受苦受难,薛剑秋心头一酸,不禁怆然叹道∶“陆姑娘!你在哪里啊?陆姑娘……“突然房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叫门声,薛剑秋应了门,只见一个体格壮硕的店小二端了一大盘酒菜走进来。薛剑秋道∶“小二哥,我没叫酒菜啊!是不是送错了?”

店小二将酒菜往桌上一放,哈腰笑脸道∶“客倌,您这几天日夜奔波,也该饿了吧?小的为您准备了这些酒菜,您就趁热吃吧!这酒是上好的白干,小的帮您斟着。”

说罢,便将酒壶里的白干倒入酒杯中。

薛剑秋微微一哂,将酒杯凑近鼻子闻了半晌,笑道∶“好酒!”

将酒杯举向店小二道∶“你喝!”

店小二呆了半晌,随即挤出笑脸道∶“哈,这是专为客倌您准备的酒菜,还是您喝吧!”

薛剑秋冷哼一声,突然伸指轻点店小二的“中穴”。

店小二闪躲不及,顿时整个人定住不动。

店小二苦笑道∶“客……客倌,您这是干什么?”

薛剑秋冷然道∶“这种跳梁小丑的下流把戏,休想唬得了薛剑秋!说!是谁派你来的?”

店小二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嗫嚅道∶“这……客……客倌,小的不懂您在说些什么……”

薛剑秋皱眉道∶“不说吗?好!我也懒得跟你啰嗦!”

便举杯凑向店小二的唇边。

店小二顿时脸上一阵惨白,哇哇叫道∶“我说我说!薛大侠饶命啊!”

薛剑秋叱道∶“快说!”

店小二哭丧着脸道∶“是……是熊老大派我来的……”

薛剑秋狐疑道∶“熊老大?谁是熊老大?为何派你来暗算薛某?”

店小二道∶“熊老大是咱们的大当家,名叫熊文浩,外号”笑面虎“。小的只是听他命令,在酒菜中下毒,至于他跟薛大侠你有什么过节,小的确实不知!”

“熊文浩?笑面虎?”

薛剑秋行走江湖,似乎不曾听说过这号人物,怎会突然派人来毒杀自己呢?薛剑秋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店小二怯怯地问道∶“薛……薛大侠,这酒菜中下的毒,乃是”七步锁喉散“,无色无味,融于酒菜之中,根本无法察觉。可是您……您是怎么识破的?”

薛剑秋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七步锁喉散“确实难以察觉,哼,是你破绽太多,自己穿梆了。”

店小二强声道∶“这怎么可能?哪里穿梆了?”

薛剑秋道∶“好!我便让你心服口服!第一,这家客栈共有一名掌柜,四位小二哥,容貌形体我都约略记得。哼!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

那店小二咋舌道∶“你……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薛剑秋道∶“行走江湖,若不时时提高警觉,明察秋毫,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活!”

店小二脸色一沉,黯然不语。

薛剑秋又道∶“第二,看你身强体壮,I筋栗肉的,而且太阳穴也微微鼓起,显然是个武功内力皆不算弱的会家子,这样的人,竟然会在这种小客栈当差,你自己说奇怪不奇怪?”

店小二顿时心中暗骂∶“他奶奶的!好厉害的家伙!早知如此,当初老子便不应该为了抢功,向熊老大自荐要来暗算他。这下可好了……”

薛剑秋又道∶“第三,也是你最大的破绽!方才你进门时说我”这几天日夜奔波,也该饿了吧“。哼!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你怎么会知道我这几天日夜奔波了?所以说,你不但不是这里的店小二,这两天你还一直在跟踪我,是也不是?”

冒牌店小二顿时心服口服,只得尴尬笑道∶“薛大侠,看来您的名声,也并不完全是靠”神龙剑客“打响的,佩服佩服!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明白,为何我熊老大要这样下手毒杀你,不过我只是人家的属下,只管奉命行事而已,所以……我看这样吧!你答应不杀我,我便领你去找熊老大,如何?”

薛剑秋笑道∶“你挺会谈条件的嘛!也好,省得我逼问你。”

便伸指点向那人的“中穴”。

那人穴道一被解开,登时从怀里抓了一把粉末洒向薛剑秋,大嚷∶“去你的!”

立即飞快狂奔出去,跃上了一匹在客栈后门口预先准备的黑马,头也不回地策马疾驰。

一口气连奔十余里,那人一看薛剑秋并没有追上来,便立即纵马向东南方向奔驰。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那人纵马跑到了“崇安县”外的一个大村镇。

进入了村镇,那人继续策马向北飞驰。

时已迈入三更天,大地阒暗无声,所以黑马奔驰的声响更显得响亮。

大约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前方树林中挑出的一座豪华大宅由小而大,逐渐映入眼帘。

那人咧嘴一笑,正欲叫嚷出声时,突感背后“灵台穴”一麻,不禁从马背上滑落下来,仰天横躺,四肢动弹不得,想要张嘴呼救,却也叫不出声音。

那人心中正自焦急时,只见一个背剑的白衣青年走到身旁,对着自己冷笑着,一块小石头在那白衣青年的手中不断抛起又落下。

那人脸色一变再变,心中大骂∶“他奶奶的,薛剑秋!”

那名白衣青年正是薛剑秋。

只见薛剑秋蹲了下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很狡猾,不过就是笨了点,我若不施点计策,让你引我来此,岂不失了先机,让你骗得团团转?”

那人双眼泛红,心中盛怒不已,若不是受了禁制,全身动弹不得,还真想站起身来和薛剑秋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薛剑秋低声道∶“乖乖地睡吧!”

手指一弹,将小石块射向那人的“中穴”。

那人双眼翻白,顿时昏死过去。

薛剑秋将那人拖到旁边的树丛里藏起后,朝前方的大宅一望,只见大宅朱漆大门,门旁点炬的火把发出熊熊火光,门上茶杯大小的叩门铜环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熊霸天厦”四个金漆大字,门前两旁一对嘶牙咧嘴的石狮,显出一股霸悍之气。

薛剑秋心中冷哼∶“”熊霸天厦“?”

雄霸天下“?哼,好狂的口气!居然只派了一个人单枪匹马来暗算我,你也太小觑薛某了吧?”

薛剑秋拍拍二丈高的围墙,双足一点,一跃飞到围墙之上。

薛剑秋蜷着身体向前一眺,只见眼前是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前方兀立着好几幢雄伟的楼阁,楼阁中的灯光或明或暗,有几名持刀大汉正自来回踅步巡逻着。

薛剑秋见守卫森严,一时无法探查究竟,便即退了下来,沿着围墙绕到了宅第的后方,再度跃身飞到围墙之上,只见后院阒黑无人,但是西首楼阁的一个房间灯火通明,从里面传出鼎沸的叫闹声。

薛剑秋疑道∶“搞什么名堂?”

向四周观望半晌,确定没有人后,便即一跃而下,身形电闪地飞奔到吵闹的房间外,手指沾了唾沫朝窗棂纸上戳了个小洞,睁眼往里面望去。

只见房里有个高约四、五尺的高台,台上有一对精赤条条的男女,男人从女人的背后抱着她修长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的怀里,巨大的肉棒在流满淫水的肉瓣中进进出出;女人配合着肉棒的抽插,淫秽地扭动着屁股,丰满的双乳随着身体的蠕动而上下颤动着,虽然乱发遮住了女人的脸蛋,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口中却不断发出甜美的哼声。

而台下聚集的十几名大汉,各个瞪大眼睛盯着台上男女阴部的结合处,宛如发情的公狗般兴奋地叫嚣着。

薛剑秋顿时胀红了脸,只觉得自己的那话儿迅速膨胀起来,心中不禁暗骂∶“呸!饮食男女,不知羞耻!”

薛剑秋在欧阳啸天多年的教育之下,向来目不视淫邪之物,耳不闻秽乱之语,从未看过这类妖精打架的场景,如今薛剑秋虽然知道不该,却也抵不过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又睁眼继续看下去。

只见台上那男子一面挺着肉棒卖力抽插着,一面吐着舌头从女人背后舔着她的脖子,再将她的耳垂含在嘴里吸吮着,双手揉捏着不断颤动的丰乳。

那女人无力地低着头,散乱的长发将整个脸庞盖住了,口中不断发出“啊……唔……”

的浪叫声。

台下的男人兴奋地叫嚷着∶“好啊!母狗!别忘了扭屁股啊!”

“真是想不到这个女人这么好色!”

“干死她!干死她!”

“想要吃我的,就卖力地叫吧!”

台上的男人把怀里的女人向前一推,女人身体往前一倾,顿时成了狗爬的姿势。

男人在女人的背后扶着她的腰枝继续抽插着,嘴里淫猥地嚷道∶“你这只发情的母狗,还不求台下的大爷们喂你吃肉棒?快啊!”

那女人疯狂地扭动着美丽的雪白屁股,从嘴里发出痛苦的哀求声∶“求……求求你……我要……我要喝水……”

众人原以为女人会要求把肉棒插入她的嘴里,想不到竟会要求想喝水。

台下一名男子裸着下体跳到了台上,粗鲁地抓住女人后脑的长发,巨炮般的肉棒不断捅着女人的脸道∶“嘿!你这个贱女人,这几天喂你喝尿你都不喝,现在渴死了吧?没有水啦!你只能喝尿或者是精液,想解渴就选一样吧!”

台下的男人都异口同声地大叫道∶“喝尿!喝尿!”

女人不断被肉棒抽插着,快感和屈辱占满了女人的脑海,她近似呜咽地低泣道∶“我……我要喝精液……我要喝精液……”

那名裸露下体的男人嘿嘿淫笑道∶“你还是不愿喝尿吗?好!把嘴巴张开,我这就喂你吃精液!”

话毕拨开女人脸上散乱的长发,让台下众人看清楚女人紧皱双眉,张开双唇等待精液射入的痛苦表情。

薛剑秋一看到女人哀愁的面孔,顿时脑袋产生了剧烈的爆炸,耳朵发出嗡嗡声响,整个人就这样呆住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剑秋一直想要寻找的陆玄霜。

只见那个男人一脸狡狯的表情,扶着自己的巨棒将龟头对准陆玄霜微启的嘴巴,突然一道金黄色的水柱由龟头的缝中喷出,射进陆玄霜的嘴巴里。

陆玄霜喝到了尿液,不禁大叫一声想闭上双唇,不料下颚早已被那个男人扳住了,根本阖不上嘴,只好泪流满面地喝下苦涩的尿液。

那男人故意将肉棒微微一抖,金黄色的尿柱顿时从陆玄霜的嘴巴转而喷洒在她那屈辱的脸上。

薛剑秋气得火冒三丈,额冒青筋,大吼一声,倏地踹门而入。

这时台下有几个人回头看见了薛剑秋,顿时大嚷大叫。

薛剑秋窜入了人群之中,快拳飞腿,撂倒了几个大汉。

可是其他人也有了防备,纷纷挥拳往薛剑秋身上招呼。

薛剑秋拳掌并用,和台下众人大打出手。

和众人拆了数招,薛剑秋发觉这些大汉各个膂力惊人,武功不弱。

薛剑秋心念电转,顿时背上的钢剑夺鞘而出。

这时,众人将薛剑秋团团围住,几名大汉挥拳击向薛剑秋。

薛剑秋双足一点,飞身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倏地一剑朝台上裸露下体的男人刺出。

那男人不躲不闪,双掌合十一拍,硬生生接住了刺来的一剑。

薛剑秋翻身一腿,踹中那人丹田,那人惨叫一声,整个身躯向后一撞,撞到了陆玄霜赤裸的身躯。

陆玄霜哀叫一声,登时不支昏倒。

薛剑秋救人心切,立即一手揽住了陆玄霜的纤腰。

原本奸淫陆玄霜的男子这时发出一声巨吼,双掌向薛剑秋使劲吐出,薛剑秋只觉这人来势汹汹,顿时左脚一抬,踹向对方双掌。

“碰”的一响,与对方掌力交会,顿时薛剑秋搂着陆玄霜,如断线风筝般向房门处飞射而去。

这时,台下众人纷纷施展拳脚往空中的薛剑秋攻击。

薛剑秋左手搂着陆玄霜的纤腰,右手长剑不断往下狂刺猛砍,就这样顺势飞向门口,飞奔而出。

才刚跨出房门,薛剑秋不禁停下了脚步。

只见前方站着几名手持火炬的大汉,中间站着一名身材矮小的花发老翁,左颊留着一道似乎年代久远的剑疤,正自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老翁身旁则站着一名面汉。

这时,原本房内的男人尽皆冲出,将薛剑秋团团围住了。

薛剑秋眼见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不但孤军一人,又要照顾昏迷的陆玄霜,当真凶险之至,不禁紧握长剑,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每个人的动态。

只见一个男子从拿着火炬的人群中窜出,指着薛剑秋破口大骂∶“你奶奶的!就是他!这个卑鄙无耻的薛剑秋,只会趁别人不注意时点人穴道,一点真本事也没有!你奶奶的,有种便和老子单挑看看!

“薛剑秋一眼便即认出,对方正是在客栈中假冒店小二的那名汉子。寻思∶“我点了他的穴道,估计至少也要一个时辰,他才会醒过来。当时我把他藏在隐密处,别人应该不会发现他的。莫非他自己冲破禁制,提前醒来了?难道……难道他的功力,竟比我想像中还要高吗?”

眼见众人各个I筋栗肉,目露精光,薛剑秋心中便已了然,不久后势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只见那名矮小老翁咭咭笑道∶“好啦好啦!恁傻孩子!败了就败了嘛!下次小心点不就得了!”

那名假冒店小二的男子顿时双拳紧握,嘶牙咧嘴地嚷道∶“若是凭着真本事来打,老子未必会输!”

那老翁笑道∶“兵不厌诈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我说输了就输了,你休得废话!”

虽然老翁始终笑着脸,但言语中自有一股威严,那男子顿时不敢再说下去,只能恶狠狠地瞪视着薛剑秋。

老翁向薛剑秋笑道∶“你就是”盲眼神龙“的徒弟薛剑秋吗?不错嘛!那瞎子的机智和胆识,你这娃儿倒是都俱备了!”

薛剑秋知道师父年轻时双目失明,那老翁口中所指的瞎子“盲眼神龙”,正是自己的师父“神龙剑客”。

他见这老翁谈笑用兵,俨然为众人之首,猜想他便是那位派人来暗杀自己的“熊老大”,便即脱下自己的外衣往赤裸的陆玄霜身上一遮,随即抱拳道∶“前辈可是人称”笑面虎“的熊文浩熊前辈?”

那老翁先是微微一愣,转头向那假扮店小二的男子瞧了一眼后,便即脸色一弛,微笑道∶“”笑面虎“?哈,当今武林,还听说过”笑面虎“这号人物的,已经所剩不多了。不消说,一定是这孩子向你透露的,是也不是?”

薛剑秋道∶“晚辈过去确实不曾听说过前辈的名号,也自忖应该不曾得罪过前辈,却不知为何前辈要派人来毒杀晚辈呢?”

熊文浩听了,不禁咭咭笑道∶“毒杀你?咭咭,老夫杀人,还需要用毒吗?我不过是派了一个最无能的孩子去考考你罢了。如果简简单单就这么被毒死了,你怎配做我老朋友的徒弟呢?

“薛剑秋闻言一喜,问道∶“听前辈口气,前辈可是先师的陈年老友吗?”

熊文浩促狭笑道∶“这当然!这当然!我和令师交情可深了!”

指着自己脸上的剑疤道∶“深到令师都忍不住要在老夫脸上留下这一个记号,好让老夫这辈子都忘不了他。”

薛剑秋闻言,顿时脸色一沉,心想∶“原来是师父生前的仇家。”

只听得熊文浩又道∶“嘿嘿,老夫几十年来虽然退居关外,但对于当年令师的不杀之恩,当真不敢或忘,这次回到中原,正准备好好地”报答“他,却没想到令师命短,十年前便死了。说不得,只好找你来这里聚聚了。”

薛剑秋冷哼道∶“既然是先师和前辈的宿怨,晚辈自然承担一切!但不知前辈为何掳走陆姑娘,又纵容属下这般羞辱她?”

熊文浩咭咭笑道∶“”十里墩“之约,你这娃儿对这妞儿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想要引你上门,自然要先找这妞儿下手了!我这些孩子们不过是闲来无事,和这妞玩玩罢了,何来羞辱之有呢?”

薛剑秋怒道∶“既然是咱们之间的恩怨,你尽管冲着在下来便是!十几个大男人,这般欺负一个弱女子,当真可恶!”

熊文浩轻松笑道∶“嘿,虽然你那瞎眼师父死了,但他的跟班欧阳啸天也算是属一属二的高手啊!老夫过去既然吃了一次亏,现在又岂能兵行险着?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机会,让你脱离了那老家伙的庇荫,老夫自然就要善尽计谋,来个各个击破了!待老夫料理了你这个后生小辈,再去寻欧阳啸天的晦气。至于那个小妞嘛……就继续充当孩子们的玩具吧!”

薛剑秋眉头一皱,右手钢剑的剑尖朝地上一指,怒眼瞪视着熊文浩。

熊文浩目光一亮,笑道∶“哦,这是”杖中剑法“的起手式,挺像一回事的!但不知你把“盲眼神龙”的武功学会了几成?可别让老夫太失望喔!孩子们,还等什么?上去考考他吧!

“众人一声欢呼,各个摩拳擦掌,面露邪笑地走近薛剑秋,似乎已把薛剑秋当成了俎上肉。那个假扮店小二的汉子从人群中窜出,大嚷道∶“让开让开!这家伙是老子的!”

呼地一拳击向薛剑秋。

薛剑秋手腕一抬,剑尖倏地指向那汉子的拳头。

那汉子一声怒叱,化拳为掌,往薛剑秋的剑面一拍,整支剑顿时偏了开来。

“这家伙果然有点本事!”

薛剑秋心中一喝,手腕微微一抖,整支剑顿时宛如一尾银色的泥鳅般,绕着那汉子的手臂盘旋打转。

只听得那汉子惨叫一声,整只左臂硬生生被卸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

熊文浩看在眼里,只是轻捻银须,笑道∶“哦,”怒龙之旋“,”杖中剑法“无穷无尽式第十九招。使得有模有样的,挺有“盲眼神龙”的架势,只可惜若和当年的正主儿比较起来,那就显得太过儿戏了。

“众人一见那大汉失去一臂,不禁又惊又怒。顿时便有几个汉子施展飞拳快腿,从四面八方袭向薛剑秋。薛剑秋一见来势汹汹,顿时翩然转身,手中钢剑突然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地往众人的手脚上划去。众人大吃一惊,万不料薛剑秋突然会使出这诡异的一招来,情急之下,纷纷后跃相避,或是狼狈地向后滚出,有两人闪避不及,已挂了彩。熊文浩顿时目光一亮,拍手叫道∶“使得好!这是”杖中剑法“第七招”黄龙过江“!当年”盲眼神龙“便是靠着这招,杀了老夫的好朋友”杀手七人组“。嘿嘿,七位好哥哥,这次小弟来为你们报仇了……“这时,熊文浩身边的面汉终于开口说道∶“熊先生,别玩了,赶快宰了薛剑秋这家伙吧!别忘了咱们之间的协议!”

熊文浩抬头向那面汉笑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是这么沉不住气。你放心吧!薛剑秋这娃儿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的,你不妨静观其变。”

这时,薛剑秋以一挡众,已和众人拆了数十招。

众人一开始虽占了下风,但因薛剑秋除了奋力战斗外,又要兼顾昏迷的陆玄霜,威力大大锐减;而且众人拳刚劲猛,底子不弱,车轮战般分批围攻薛剑秋,很快地整个情势逆转,薛剑秋单凭手中的三尺钢剑,已然陷入苦战。

薛剑秋长剑前劈后砍,犹如疾风骤雨一般,众人一时之间也难近身,但薛剑秋心中有数,知道自己若再不思逃退之路,时间一久,难逃落败之命。

但众人攻防严密,薛剑秋一时之间,也难杀出一条血路。

薛剑秋心念翻转,以致手上剑招一弛,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绽。

一个汉子顿时拍出一掌,正中薛剑秋后腰。

薛剑秋忍着疼痛,牙一咬,倏地身形一翻,一剑疾刺那汉子的咽喉。

那汉子身子一低,长剑从头顶上呼啸而过。

薛剑秋感到五、六道掌力疾往后背攻至,顿时大吼一声,身形如陀螺般在原地电转,突然斜行而前,长剑横削直击,迅捷无比,剑锋上的一股剑气微微扩展,众人见这一招威力不弱,纷纷不由自主地后退,围在薛剑秋身周的圈子也跟着渐渐扩大起来。

“咦?”

熊文浩看在眼里,不禁满脸疑惑地向那面汉问道∶“这招是不是你……是不是欧阳啸天的”狂风八剑诀“?”

那面汉白眼一翻,微愠道∶“闲话休提!到底什么时候要宰了他?”

熊文浩摸着下,一脸促狭道∶“老夫要看的是”盲眼神龙“的”杖中剑法“,他使出欧阳啸天的剑招干什么?哦,对了,他那瞎眼师父死得早,他应该师承欧阳啸天的武功比较多,只怕”杖中剑法“只学会那几招而已。罢了罢了,欧阳啸天的剑招没什么看头,该轮到老夫亲自出马了!”

话才说完,突然身形一闪,一道矮小的影子闪电般栖向薛剑秋。

薛剑秋施展“狂风八剑诀”,剑招一剑快似一剑,风声呼呼,剑花朵朵。

众人见他势如拚命,倒也有些胆怯,攻防之间也不似以往绵密。

正当薛剑秋八剑即将使完,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道前所未觉的强烈杀气,薛剑秋心中大惊,暗叫∶“糟了!”

迅速翻身回头,长剑犹不及刺出,只见前方人影一掌推出,

“啪”地一声正中薛剑秋的胸口。

薛剑秋顿时连退八步,手抚胸口,感到全身血液一阵翻腾。

突然觉得喉头一甜,

“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薛剑秋以长剑拄地,狼狈地瞪视着发掌的熊文浩,痛苦地咬牙道∶“混……混元掌……”

熊文浩闻言一愣,不禁笑道∶“嗯,有见识!连关外的绝学”混元掌“你都辨得出,果然是”盲眼神龙“的得意弟子。”

众人见薛剑秋受了重伤,纷纷吆喝鼓噪,摩拳擦掌地靠近薛剑秋,连那被断一臂的冒牌店小二也忍不住大声叫嚷∶“宰了他!宰了他!”

薛剑秋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牙一咬,抱着陆玄霜向后跃了一大步,后背抵住了围墙,手中钢剑往地上斜斜一刺,神色傲然地瞪视着众人。

正当众人一步一步向薛剑秋靠近时,熊文浩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张口叫道∶“孩子们!小心这招”神龙摆尾“,双脚别被他给斩了!”

薛剑秋顿时大喝一声,钢剑疾向前方一撩,一大块地皮被薛剑秋一剑撩起。

薛剑秋手腕急速抖动,瞬间便在撩起的地皮上砍了二十多剑,顿时地皮被砍成粉碎,当场尘土飞扬,一片迷濛。

众人心中大惊,害怕薛剑秋又使出了什么惊人的剑招,纷纷向后跃退。

薛剑秋见机不可得,当下忍着胸口的疼痛,深深吸了一口气,双足一点,立即从一片濛濛的飞尘中跃起,搂着陆玄霜的身体飞出了围墙之外。

那面客顿时气得跳脚道∶“可恶!怎么让薛剑秋逃走了?快给我追啊!”

熊文浩冷笑道∶“好小子!和”盲眼神龙“一样狡猾,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孩子们,快追吧!”

众人应诺,急忙打开了后院的大门,纷纷跑出后门追杀薛剑秋,后院里只留下了捻须微笑的“笑面虎”熊文浩,以及那名怒气腾腾的神秘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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