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静字数:69000第一章“总经理……这是你家?”
黄元芹张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豪华的住宅。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儿?”
康仲霖微勾唇道。
众人都知道他是广告界的才子,有“鬼才、金童”之称,殊不知他的财力也不输人,不仅家境富裕,还曾列名“美国大亨名人录全球五百大名人”、“美国马奎斯世界名人录”年度风云人物榜,身价粗估也有亿元以上。
但他行事非常低调,上班都住在公司附近租赁的小公寓,只有休长假的时候才会回到自家的住宅休息。
“我以为是饭店,看起来相当豪华。”
她惊叹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半眯着眸斜眼睨她,恶意地戏谴道:
“你照镜子吧你,我带你去饭店做什么?扫厕所也轮不到你。”
“很难说,说不定你表面上是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其实是逼迫良家妇女卖淫的马夫。”
越想越有可能,她不由皱皱眉头,揪着衣襟,满脸惶恐。
“天底下没有那么潇洒、英俊又聪明多金的马夫。”
他不怒反笑,屈起两指用力揉捏她圆润的双颊,
“倒是你,你这种营养不良又发育不好的女人,谁会看上?你连去卖笑的资格都没有。”
“很痛耶…”
她拍掉他的手,揉揉发疼的脸颊并瞪着他直言道:
“而且你说的话都是侮辱之词。”
他停住脚步,缓缓靠向她,黑眸盯着她,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一向没大没小的秘书颇具姿色,那对灵活又狡黠的眼睛煞是动人,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靠得很近,胸膛几乎都要碰上她的脸颊了,他身上独特的男人味道源源不绝地向她袭来,让她的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
“你盯着我瞧什么?”
她紧张兮兮地往后跳,对他刚刚的靠近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
他及时回神,抹了一下脸,不想去探讨突然闪神的意识,只得没好气地说道:
“要说侮辱,你刚刚说我是马夫才是严重的侮辱,想我虽然不是行善家却也是行事规矩的好公民,我相信随便找一个人都会认同我的看法。”
“你干嘛这么认真?”
她皱皱鼻子撇嘴说道。
“那你干嘛也这么认真?”
他优闲自在地走在前头,脚步小的她只得在后面努力追赶。
“等一等,总经理你走太快了。”
她追得气喘吁吁。
他没理会,依旧保持相同的速度往前进,拐个弯之后害她差点就没跟上。
“总经理……”
他停下脚步,瞅了她一眼,
“就说你腿短、反应又慢还不承认,当我的秘书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办法跟上我?”
双眸抖斜地瞥她一眼,刚好就对上她头顶的发旋,这时才发现她有多娇小。
“黄元芹,你到底有多高?”
“一六O。”
回答速度快得可疑。
他咂咂嘴,笑意在嘴角漾开,
“你也太无耻了,灌水灌得这么严重,连礼义廉耻都不懂吗?依我看,你大概只有一五O吧!”
“胡说。“她双手擦腰,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有一百五十七公分。
“他噗哧一笑,没想到这小人儿这么容易就被套出话来。虽然当了他三个月的秘书,不但很会胡说八道、乱哈拉,哄得客户一愣一愣,但确实也涉世不深,很容易就泄底了。“笑什么……我只是个儿小,但志气高、理想高、眼界高。”
简单来说,除了个头,什么都高。
他嗤之以鼻,继续奚落她,
“连公车上的拉环都构不到的人,只会说大话。”
不管他是她的上司,她直言反驳道:
“有什么关系,不要坐公车就好了。”
“我看你也无法开车吧!你踩得到油门吗?”
他一脸狐疑地问道。
实在是因为他从小就高头大马,高二时就长到一百八十公分了,所以实在无法理解个头小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当然可以。”
她咬牙切齿地回道,一边眯眼偷瞪他。
事实上,在她还没考进“大丰广告公司”前,就已经对大丰广告公司的印象异常深刻了。
大丰广告是以网站系统建置、多媒体影音设计、企业形象规画(C9S)、整合行销规画及企业硬体维护等业务为主要服务范畴,因为广告内容创意十足、话题性又劲爆,所以在业界的口碑都是一等一。
据瞭解,大丰广告是最近五年来在康仲霖的领导下,才将公司业绩推向最高峰。
那时,她就听说他不但一表人才,还是广告界的金童、鬼才、霸主。
听说他创意强、说服力高、思维能力一等一,每次参与的广告都能引起媒体的报导与讨论,不用花一毛钱却让宣传效果十足,所以主动送钱上门等他拍广告的人不计其数。
但是有能力和才华的人总是有一些怪癖,听说他脾气暴躁、恶劣,每次开会都会将提案人的稿子丢在对方头上,而且讲话恶毒、辛辣,连拍个广告都能惹出不少纠纷和官司。
黄元芹此刻才真正瞭解,什么叫做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传言与事实真的是十成十的吻合……因为康仲霖所有负面的传言根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他根本就恶劣得要死,是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自从三个月前莫名其妙升为他的秘书之后,她就陷入水深火热的地狱里,每天被他操得精疲力竭就算了,他还要求她每天必须跟着他应酬、开会,害她每天都挂着黑眼圈去上班。
今天晚上也是因为她跟着他去应酬,结果服务生不小心打翻了酒,刚好就倒在他身上,他嫌恶地闻闻身上的味道,不管在场客户的想法,迳自宣布说要回家换衣服。
“那我可以先下班了吗?”
那时的她双眼亮晶晶地努力压抑太过兴奋的心情,以为终于可以在晚上八点前回到家了。
没想到……他难得地以轻柔的语调对她说道: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家,顺便向我报告你最近写的企画,这样就不会浪费时间了。”
那一刻,她盯着他欢眼闪烁的邪恶光芒,又气又火,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叹口气,选择跟着他回到他的私人住宅,免得工作飞了。
“黄元芹,你傻呼呼地站在那里想什么?思春啊?”
原本走在前头的他突然回头,看见她呆呆地站着,不由喊道。
“来了。”
她甩甩头,急急忙忙跟上。
他们站在电梯前,他的手在电梯前的小银幕一挥,电梯就打开了。
“哇!好先进喔,这就是指纹开关之类的吗?”
她颇感新奇地瞪大眼睛,好奇地也在银幕前挥挥她的小手。
他在电梯里瞪着玩得颇开心的她,努力维持正常声线。
“如果你再继续挥下去,这栋大楼的保全就会以私闯民宅的名义逮捕你。”
她吓了一跳,急忙跟着他进电梯,小小声地咕哝道:
“这里的设备真不人性化。”
“但非常便利、安全。”
“如果你的手指被割伤了,还可以进电梯吗?”
她突然狐疑地问道。
他顿住无语,但莫名其妙地想笑,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
“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很热心地建议,不知道何时手里还变出了一把美工刀,磨刀霍霍地跃跃欲试。
他根本不鸟她,紧闭着嘴巴担心自己会破功笑出来。
自从让她担任他的秘书后,他发觉自己发笑的情形似乎变多了,为了保持他的形象,他必须要保持一贯冷静的优雅态度。
“难道你们这里的住户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形吗?如果手指骨折或被割伤,或者黏到口香糖也不会有问题吗?”
她依旧缠着他,散发出浓浓的好奇心。
他压抑笑意,正经八百地说:
“大家都很忙,没人有闲工夫去试验这种事。”
简单的说,她是无聊人士。
“太无趣了。”
她的美工刀不知道何时又藏了起来。
“指纹比对没有那么简单,除了比对纹线,还要比对其他型态,包括点状、短棒、三角形等十几种型态,不会因为一个小地方受伤就无法成功比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认真地解释。
“原来如此。”
其实她有听没有懂,但还是点点头假装有听懂。
他们停在八楼,她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
“进入你家怎么那么麻烦,又要比对指纹又要刷卡?”
她实在很好奇,难道他藏了几亿元的现金在家里?
“为了安全。”
“谁的安全?”
她双眼亮晶晶,幻想等会儿可以亲眼见到上亿元的现金。
“我。”
“你?我还以为你家藏了上亿元的现金哩!”
她好笑地说。
“钱不见再赚就有了,但我是无价之宝。”
他臭屁地说。
“也对啦!不过……如果有人误闯你家会被电击或关在笼子里什么的吗?”
她一脸好奇,
“如果真的如此,那歹徒的下场应该比你还危险吧!”
“那是电影剧情,没人会在家里装电击设备和笼子。”
他好笑地说道。
“但……”
她还想再问,但此时“哔”地一声,大门自动打开,他率先进入,她好奇地跟在他后面。
当她一进门,就看见一面以强化玻璃制成的落地窗,此时华灯初上,从落地窗可以清楚看见户外的点点灯火,但这种景象却让她觉得头昏眼花。
“啊……总经理,我知道外面看不见里面,不过你不会觉得这样很没安全感吗?”
她看着一整面的落地窗,迟迟不敢靠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哼了一声,
“不会,我习惯这种睥睨一切的掌控感觉。”
她吐吐舌头,果然是这种骄傲又臭屁的人会讲出来的话。
“但……万一你刚好在挖鼻孔呢?”
“我会是在乎这种事的人吗?”
他不由失笑。
“说得也是。”
她点点头。
虽然他所作所为一向都是公司女同事的注目焦点,不过自信心过人的他总是率真而为,从不将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康仲霖脱下外套,将公事包一丢,自顾自地往浴室走去,
“帮我放好公事包,我先去换衣服顺便洗个澡,你自便吧!”
“呃……”
黄元芹眼巴巴地看着他闪进一扇门后,有点惊鄂。
虽然他们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关系,不过他也太放任和随便了吧!竟然就将她一个人丢在客厅里。
她将公事包放在桌上,自己则无聊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这几天为了赶企画书都没睡好,现在一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就好想睡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在温暖的空间里,她努力睁大双眼克制睡意,但还是无法克制浓浓的困意。
幸好他不到十五分钟就洗完澡走出来,惊醒正在假寐的她。
“你想喝什么吗?”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
“不用。”
她摇摇头,一见到他走出来。
只想赶快解决企画的事,然后赶快回家睡觉。
他舒适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她赶紧拿出企画书,迟疑地问着:
“呃……总经理,这份企画已经好了,你要不要先看一看?”
不知道怎么搞的,虽然名义上她是他的秘书,被他呼来唤去已经很习惯了,最近她还很习惯地和他抬杠和哈拉,但第一次被叫到他家,而且还是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的他前面,她不免有点紧张。
“你不要喝什么吗?”
他再次问道,见到她摇摇头后则说道:
“那你先去帮我泡杯茶。”
“啊……好。”
她起身东张西望,
“厨房在哪?”
“右边。”
他大手一挥。
她嘴角不由抽搐,右边有好几个门,她怎么知道是哪一个?!但在他的瞪视下,她只好依据本能摸索到厨房,翻箱倒柜好一番才泡了一杯红茶端回客厅让他享用。
“这份企画……”
她站起身想将资料夹递给他。
“冰箱里有冰淇淋,去拿过来。”
“啊?”
现在正是冬天,寒流又过境,冷得要命还吃冰?
“我现在马上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又跑了一趟厨房。
等到桌几上摆好了红茶、冰淇淋、蛋糕、水果,她已经进出厨房至少七次,而他甚至连企画书都没看一眼。
看着满桌的食物,再看看自顾自地以毛巾擦头发,但食物连动都没动的他一眼,黄元芹内心哀号不已,有钱人就是这样浪费食物的吗?
“总经理……”
要看企画书了吗?他转头大方地对她说道:
“这些都给你吃。”
他的毛巾在头发上刷来刷去,从头发上弹出的水滴还弹到她手心上。
“啊?”
他将毛巾披在脖子上,俊眼一扫。
“你刚刚在车上不是抱怨还没吃晚餐吗?所以这些东西都给你吃,吃完我们再谈。”
“喔……谢谢。”
她有点奇怪他的好心,俗话说礼多必诈,虽然她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妥当。
康仲霖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她,俊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彷佛一定要看到她将食物吃完为止,直到看到她吞了一口蛋糕,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用小汤匙舀了一匙蛋糕,果然,蛋糕是咸的和辣的综合体,嘿……噗……让人想死的感觉弥漫在口腔里。
她忍耐着不喷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忍不住哇哇大叫。
“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也吃得下?”
他笑咪咪地说。
“啊?”
是你叫我吃的呀!
“这是公司同事去年愚人节当天送我的整人食物,我就知道有诈。”
他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是我的秘书,基于共享原则,我就很大方地让你尝鲜吧!”
去年四月?现在是一月耶!也就是说这蛋糕放了九个月…她瞪着他脖子上的毛巾,开始幻想那是一条绳索,最好是可以扭断他脖子的绳索。
“有没有很刺激?”
他倾身问道。
嗯。
胃有点翻搅,她差点将刚刚吞进去的蛋糕吐出来,但她还是努力压抑这种冲动。
“这种口感真奇怪。”
她喝了一大口红茶后诚实地说:
“吃起来确实是蛋糕的口感,只是味道是咸的和辣的。”
“原来如此。”
他吁口气,一副终于获知实情的模样。
她戒备地盯着他,害怕他又想拿什么东西给她吃。
果然,他又不晓得从哪里拿出一罐看起来像是糖果的东西,五颜六色,看起来应该很受小朋友的喜欢。
“不然你试试看这种糖果好了,听说口味很不错,让你会一辈子记得的口味。”
他的声调里有着可疑的兴奋感。
她皱皱眉头,警觉地向后挪动。
“不用了。”
听他的描述就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你怕我陷害你吗?”
他双眼微眯,似笑非笑。
“没有。”
她猛力摇头。
“不然我吃一个给你看。”
他将罐子打开,拿了一颗红色的糖果丢进嘴巴里,神色自若,
“我都吃了,你怕什么?”
“真的很特别吗?”
她狐疑地看着他。
“当然。”
他点头。
“好吧!”
她想了想,最后只好客随主便,随便拿了一颗棕色的糖果,看起来像是巧克力,应该味道不会奇怪吧,没想到,咬碎后发现一一“这是什么鬼东西呀!”
嗯,好想吐。
“这是雷根豆。”
他正经八百地说道:
“听说已故的美国总统雷根特别爱吃这种糖果。”
“但……怎么吃起来像是泥土?”
她吐舌,觉得嘴巴里满是泥土。
他一听,哈哈大笑,笑得卧倒在沙发上。
“谁教你拿棕色的糖果吃。”
他笑咪咪地将责任丢回她的身上。
“我怎么知道你会这么变态……呃,不是啦,是我怎么会这么笨,随便拿也会拿到这种怪口味。”
“谁教你不拿红色,偏要拿棕色的。”
他睨她一眼,
“来,吃吃看红色的,这是比较正常的味道。”
他一边试图拐她吃下红色的糖果,一边偷偷灌了一大口水,冲掉嘴里奇怪的味道。
她不敢违命且有点害怕地拿了一颗红色糖果丢进嘴里,结果竟然只觉得咸咸的。
“什么味道?”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咸的。”
她正经地说。
除了咸咸的,没有其他怪味道了。
他一听,噗地一声将水喷出来,笑得比刚刚还大声。
她握紧拳头,好想趁他不注意时狠狠地敲他一记,但还是运用惊人的耐力忍耐下来。
“你在笑什么?”
她一脸无辜。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鼻屎口味的,好吃吗?”
“嗄?”
她的眼睛在喷火,脑袋陷入混乱,只觉得好想吐,
“嗯……”
他被她坦率的反应逗得很乐,持续哈哈大笑。
她在一旁急急忙忙灌了满满一杯水,才勉强压抑那份恶心的感觉。
许久之后,他依旧笑个不停。
“总经理……”
她想叫他不要笑得这么夸张。
“什么?”
他止栓笑声,双眼带笑地问着她。
她默默咬牙切齿,
“总经理,吃也吃完了,我们可以开始看这份企画书了吧。”
“当然可以,但……”
他好不容易努力止住笑,但话才说到一半差点就被口水呛到,于是他咳了一声之后,瞥了眼她手上的报告,
“我不想看,你念给我听吧!”
“可是……”
“报告重点就好。”
她好想将资料丢在他头上然后践践的大叫一一你不识字吗?不过她根本不敢,老话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只好苟延残喘地报告重点。
“这支休旅汽车广告主打家庭温暖路线,所以将会以温馨、亲情的诉求为主,强调家人间的联系……”
“就这样?”
他打断她,晶亮的黑眸一扫,让她顿时满头冷汗。
虽然他私底下常常会和她哈拉而且邪恶地捉弄她,和她像是同辈般地嬉笑怒骂,但在工作上,他是十足十的严格要求者,只要有人混水摸鱼一定被他钉得满头包,连她都十分畏惧他这一面,所以只要和工作有关的事,她不敢随便乱搞。
“我还没讲完……”
好歹也要让她发表完吧!
“这么烂的企画,浪费我的时间。”
“呃…不会这么烂吧?!”
这是她熬夜三个晚上,冒着过劳死的危险辛苦写出来的企画耶!
“这广告的负责人是谁?”
“是、是张组长。”
她支吾道。
虽然她在三个月前莫名其妙地被钦点成为他的秘书,只要安排他的行程和负责他经手的所有文件就好,但最近他又诡异地开始要求她有空要参加广告企画小组的会议,并参与企画工作,以后可以多分担些他的责任。
本来她是打了如意算盘混水摸鱼就好,谁知道他似乎看穿她的意图,三不五时就问她最近参与了哪些企画,自己是否有亲身参与过。
“张组长看过你的企画吗?”
“他说让我试试看。”
她诚实说道。
其实张组长是让她来当替死鬼的,因为她的提案是他们这一个小组中唯一比较有“卖点”的,但张组长也觉得这种提案铁定被康仲霖打回票,所以才让她出面报告,料想大魔王应该不至于给自己的秘书太过难堪,所以直接将她推上火线。
康仲霖又以一种轻蔑又恼怒的眼神睨了她一眼,随即将毛巾随手丢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搁在茶几上摇摇晃晃。
“你凭什么认为你的提案有卖点?”
“至少在大家的印象中,休旅车是可以载一家人出去玩的交通工具,所以主打温馨脾反而更能强调与消费者间的联系。”
“了无新意。”
他冷冷地丢出一句话,顿时让黄元芹冷到骨子里。
“但……至少这是最不会出错的想法,也不会太意识型态让观众看不懂广告意思,也……”
她挣扎着想要据理力争。
他无聊地打了一个呵欠,还藉机伸伸懒腰,穿着紧身棉质上衣的他,厚实的胸膛完全展露在她眼前,害她话说到一半双眼顿时发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该死的恶魔还真是个衣架子哩!身材这么好但却是黑心肝,可惜了那一副模特儿般的好身材。
她吞了吞口水,继续报告,
“而且我觉得……”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按键之后说道:
“喂,张组长吗…这次你们小组的企画案不行,三天后再交出新提案,就这样。”
谈话结束。
黄元芹一脸气馁地垂头丧气,辛苦熬出来的提案不但被打回票,而且这大魔王才给她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报告,根本就是将她的计划当垃圾。
唉!可是谁教他是广告界的先驱,广告界的霸主,只要他经手的广告无一不深人人心大大提高产品销售量。
看来她还是回家继续想案子吧!
“要用脑子想,不要这么没创意。”
他轻柔地说。
他的声音轻柔,但她却浑身鸡皮疙瘩,担任他的秘书三个月了,她非常清楚只要他讲话越温柔,就表示他心情越不好。
“怎样才有创意?”
她摩擦着手掌,好谦虚地问道。
“用脑子想。”
“……”
她满脸黑线,说了等于没说。
铃一一铃一一铃一一康仲霖搁置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一边说话一边拿着桌上的电视遥控器转来转去,似乎忘却她的存在。
“什么广告十大佳句?这种小事何必要我出马评选?”
他冷哼一声,践践地说道:
“好吧!那么你说来听听,
“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这算是俗搁有力的句子了,我觉得……“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反而比较有幽默感……“水能载舟,亦能煮粥”这句话少了点深度,只是玩押韵的游戏而已,没多大趣味性……”
原本被严厉否决企画后想偷偷摸摸打道回府的黄元芹不好意思打断他的谈话,只好呆呆地坐在一旁,顺便偷听他和对方讲话。
当她听到“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这句话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眼角余光瞄到总经理射过来的冰刀,只好呐呐地闭上嘴,脑袋却开始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到底要怎么样才算有创意?锁定消费对像如果不针对家庭而是单身呢?这样会不会多刺激一下单身族买车?她越想脑袋趣混乱,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尤其在晕黄灯光的照耀下,她的眼皮开始慢慢合起,都是因为这几天每天都只睡三个小时熬夜赶提案,才让她累得想要就这么躺下来呼呼大睡,但不行呀!她还没回家洗澡、换衣服,再忍耐五分钟就可以回家了……边讲电话边乱转电视频道的康仲霖,冷眼睨着一旁坐着决睡着的秘书。
她原本直挺挺的身子越来越驼,两分钟之后,自动挪动小屁股往沙发深处靠,三分钟之后开始打呼,五分钟之后嘴角开始流口水,显然她已经不省人事一路睡到九重天云了。
“是呀!我个人是比较喜欢能一针见血又兼具幽默感的广告词……”
康仲霖嘴角邪恶的扬起,这秘书胆子真大,竟敢在她面前打瞌睡。
她完蛋了。
第二章呼呼大睡的黄元芹,一路不省人事地睡了好久、好久,直到冷意将她冻醒。
她张大嘴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傻傻地四目张望,奇怪,她的房间怎么这么冷?明明为了这个寒冷的冬季,她奢侈地买了一床蚕丝被呀,怎么一点暖意都无,冻得她手脚都僵了……啊?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她身上有两张报纸覆盖着,而眼前的人影竟然是“啊……”
尖叫到一半戛然而止,
“总经理?”
完蛋了,她还在大魔王家里,她竟然在大魔王家里睡着了。
现在几点了?
“小声一点,我在看杂志。”
不知何时大魔王身上穿戴整齐而且还披了一件暖被,正舒适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客厅的灯还故意转成小灯。
“咳……对不起,我睡着了。”
黄元芹挥开身上的报纸,骨头僵硬得嘎嘎乱叫,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他,
“总经理,这报纸……怎么会在我身上?”
他嘴角一扬,
“不用客气,我担心你在我这儿冻死了,到时候还要抽空到警察局做笔录,很麻烦,如果不小心被狗仔看到,我还得莫名其妙背负涉嫌杀人的罪,所以就勉强借你两张报纸御寒,我在路上看到游民也是会这样子做,所以你不用太感激我。”
游民?她不是游民啊,她有家可归的耶!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张报纸根本不能御寒好吗,现在台北的温度才十一度耶!
“呃……这样我会冷死耶!”
她嚅弱地低语,压抑想打爆他头的冲动。
但还是想晓以大义一番,
“你知道现在寒流过境温度很低,每年因为冷死的人有多少吗?”
“嗯……”
他随意敷衍,低头继续看手上的杂志。
“你在看什么那么专心?”
因为刚睡醒还有点傻傻的黄元芹一见到他腿上搁置的杂志,立刻好奇地凑向前,随即惊愕地尖叫,
“你在看裸女杂志!”
再怎么无知,她也知道这只大魔王正在看限制级的杂志,俏脸蛋立刻爆红,双眸尴尬地乱转。
他到底有没有将她当女人?
“呃……我还是先、先回去了。”
她急忙起身,忘记自己手脚被冻僵了,随之而来的跟脍让她脚步不稳,踢到地毯俊往前扑倒,幸好她及时抓住桌子,免于跌倒的厄运。
“你几岁了?干嘛假清纯……看这种限制级的杂志也是寻找广告灵感的来源之一好吗。”
大魔王冷冷地斜睨。
现在还有人看到这种限制级的画面而跌倒吗?这是人说的话吗?根本就是借口,他根本就是变态。
“我只是觉得很尴尬,你是男生……而我是女生……”
而且他们根本不太熟好吗?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而已。
“你怕我对你怎样吗?”
“没、没有。”
大魔王阅女无数,应该不会看上她。
“难道你想对我怎么样?”
他似乎很期待地问。
她张口结舌,闻言傻眼。
随之而起的街动让她顿时失去理智,脱口而出,
“我很有眼光的好吗!”
意思是才不会对他有什么企图。
大魔王冷冷的声音飘来,
“有眼光的人还写出这种烂企画,干脆跳楼以死谢罪,免得公司又得花钱养出一个大米虫。”
“你管我,好歹我也是一名快乐的大米虫。”
黄元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挑明了说,
“我才不想每天脸臭臭的忙工作,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日操夜操,到时钱在银行人在天堂,后悔爱莫及呀!”
“说完了?”
他双眸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看样子你非常关心我。”
她话中的描述根本就是他的生活写照。
“谁关心你。”
她哪一个字说到关心了?
“你这么自作多情是没用的,笨。”
无奈,讲没几句又被他奚落成笨蛋。
“嗯……这角度拍摄的胸部看起来真煽情……灯光和角度配合得恰到好处,看起来会让人有脸红心跳的感觉。”
他开始评论起杂志上的裸女广告。
黄元芹红着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尴尬又气恼,她宛如屁股着火似地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呃……总经理,既然没事,我、我先回去了。”
她决定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他每次面对她时那种唾弃十足的样子,加上三不五时对她的恶作剧,用膝盖想也知道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要她一个黄花大闺女面对一个正在看裸女图片一一而且明显是故意一一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冒烟了,
“你确定?”
他笑得超开心的。
“当然。”
莫名的古怪涌上心头,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好,不送。”
他挥挥手第一次和她道再见,
“Bye—bye!”
☆☆☆☆☆☆黄元芹精神恍惚且急急忙忙地走出康仲霖的住家后,猛然发现街头一片宁静,偏偏他住的地方又是住宅区,等了十五分钟也不见有计程车经过。
这时她才下意识地看了手腕上的表,发现时针指着2,而分针指着1,也就是说,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分。
冷风呼呼地吹,她全身打了个抖颤。
妈呀!现在治安不太好,她一个漂漂亮亮长得美丽又娇俏的女人站在街头,危险性百分百,万一发生社会事件,那该怎么办?眼角瞄到一个全身穿着风衣包得紧紧的男人往这边走来,一看到她就开口说道:
“嘿,小贼……”
应该是小姐吧!她全身一僵,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露鸟怪客或是绑架集团吧!
“我是……”
男人露出断了两颗门牙的笑容。
她浑身一僵,不管对方说了什么,只是骇然尖叫,拔腿就往刚刚出来的方向跑。
冷风呼地一声,站在街上的男人一脸纳闷,大舌头地嘀咕道:
“奇怪,我只是要问路而已……怎么跑得像火烧屁股?”
心脏怦怦乱跳,黄元芹惊骇得直接冲进康仲霖住的大楼。
然后急急忙忙按下他家的电铃,欣喜地从萤幕上看见他出现在对讲机的那一端。
“干嘛?不是说要回家了吗?还跑回来按我家门铃扰我清梦做什么?”
他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嘿嘿……”
她紧张的吞吞口水,两手在胸前合十,
“总经理,你真是大好人,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可不可以让我待三个小时?”
再三个小时就五点了,那时候已经天亮了,应该有很多老人家出来运动,比较不用害怕。
“为什么?”
他戏谵地瞧着她,
“我和你没这么熟吧,而且我是男生,而你是女生……”
他故意用她之前讲的话回应她。
她干笑两声,眨了眨眼,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别这样,好歹我也是女人,凌晨在街头闲晃很危险耶!”
她一边说一边可怜兮兮地瞧着他,只要他可以收留她,要她做牛做马都可以。
不过她心里也不免埋怨,其实都是他害的,如果他没叫她来他家,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可笑的下场。
“也对啦!虽然你是女人中的瑕疵品,但也有一些人不太挑啦!”
他嘴角一勾,恶劣地打击她。
不过,虽然他一面奚落她,但还是按下大门密码让她不用指纹就可以进来。
虽然他骨子里有恶劣的一面,但还不至于让一个女人流落街头被恶狼叼回家。
不一会儿,他打开自家大门,让脸色有点苍白的她进入,只见她在玄关处脱掉鞋子,虚软地走进客厅,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
他本想叫她去客房睡。
“我待在客厅就好。”
她率先开口。
他俊眉一挑。
“我不是怕你对我怎么样,而是我会认床,所以还是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急急忙忙解释道。
“认床?”
他眉毛一挑,
“那十分钟之前睡死在沙发上好几个小时还流口水的女人是谁?”
她有点尴尬,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反驳,
“那是因为我太累了咩。”
被他荼毒得太累了。
“那好吧!”
他很好说话的,
“桌上那一叠报纸就借你吧!”
“我现在不想看报纸呀!”
他嘴角一勾,故计重施,
“报纸是借你御寒的。”
说完,他双手交抱在胸前,还咧嘴在她的面前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见到她傻眼的模样,他偷偷噗哧一笑,心情愉快地走进自己的卧室,独留她一人愣愣站在原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起来。”
有人在扰她清梦,还不时推她的肩膀,可是她好想睡,根本不想动。
“太阳晒到屁股了。”
“好啦!再等五分钟。”
她敷衍地咕哝两句。
康仲霖见到黄元芹竟然在他家客厅睡得像小猪一般熟,忍不住伸手轻拧她圆润的脸颊。
虽然他常常故意欺负她,但她一点都不畏惧他,而且虽然他是上司,但她总是有自己一套标准行事原则,只有表面上以他马首是瞻,私底下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是他太过纵容了吗?
“黄元芹,再睡就算你跷班。”
他再偷捏她软软细致的脸。
右手竟诡异地不想离开她的脸。
他皱眉注视自己的手,再将视线转移到睡得安稳的女人身上,没想到这女人还真自动,竟然大方地将客房的棉被搬到客厅,还睡得这么甜,简直不把他当男人看。
“嗯……”
睡梦中的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揉著有点痛的脸颊。
睁开惺忪双眼的她呆呆地看着他,反应不过来。
好奇怪,为什么她梦见自己被大魔王偷捏了一把,而且脸颊会痛耶!
“你还不醒呀!”
他站在她身旁,俯看着她。
“我的脸……咦?总经理,你怎么在这儿?”
她这时才终于发现他的踪影。
“废话,这是我家耶!”
他看着她,
“快点起床上班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到凌晨间发生的事。
她疲惫地伸了懒腰打了个呵欠,不自觉又摸摸自己的脸;奇怪,脸真的有点痛耶!
“奇怪,我的脸怎么有点痛,好像被人偷捏?”
她喃喃自语。
“自己睡觉姿势不正确当然会痛罗!”
他气定神闲地打太极拳,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偷捏她。
“是吗?”
她狐疑地瞅着他。
“再不走就算你跷班。”
他凑近她,在她耳边说道。
熟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心跳倏然加快。
“你吓死人呀!做什么靠我这么近?”
她拍拍胸脯。
“少废话,我要出门上班了,如果你要搭我的便车,限你五分钟整理好自己。如果你迟到,这个月的全勤奖金不但取消。还要……”
她马上跳起来,跌跌撞撞地直接冲进昨晚曾经进去过且离她最近的浴室,并丢下一句话,
“我马上就好。”
康仲霖从容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浴室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时忍不住咧开嘴角。
☆☆☆☆☆☆一大早被康仲霖拎来办公室上班后,他马上就要她召集其他干部到会议室开会。
黄元芹在他交代完事情走进办公室后,打开抽屉拿出衣服,匆匆忙忙准备到厕所换上干净的衣服。
昨晚委屈地在康仲霖家的沙发上过夜,身上的衣服又皱又乱,幸好她习惯在公司的抽屉里多放一套替换衣物,免得连续两天都是同一件套装惹人耻笑。
此刻,为了执行他交代的任务,她揉着没睡饱的红肿双眼,无奈地一一打电话联络,顺便送上茶水和文件后,还得坐下来写会议纪录。
两个小时的主管会议好不容易结束了,紧接着又有两名客户来访,她招呼他们到另一间会议室就坐后,此刻才有时间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偷偷打呵欠。
昨天晚上,她睡在总经理家的沙发上,因为沙发太软,害地睡得腰酸背痛。
她一面槌着酸痛的腰,突然想起自己在男人家睡一晚,竟然都没有想到是否会被对方占便宜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理很明白,虽然总经理脾气差也爱找她麻烦,但他不是个会趁人不备的恶人。
其实,刚开始她莫名其妙被他调到总经理室时,还曾经幻想是不是他对她一见钟唷,才想要调她到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害她心头小鹿乱撞。
不过之后忙碌的工作瞬间就将她这种幻想磨得一干二净,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类问题了。
因为自从他安排她当他的秘书起,不过才和他一起工作半天,她就觉得异常刺激与惊吓,顿时觉得乌云罩顶、大去之期不远矣。
因为他只要张口,就可以将她玩弄鼓掌之间不遗余力,让她遁逃无门。
但他卖力的工作赢得下属的赞美,纷纷在私底下高兴今年公司盈收颇丰,员工可以分得比较多的绩效奖金之类的。
只有她高兴不起来,因为从她当他的秘书三个月以来,举凡要花苦力、劳力、脑力,心力的,他都嘛叫她去做,自己只坐在办公桌后面开口指挥,偶尔打电话联络罢了。
据说以前他有一个秘书和两个助理,分别为他处理不同的事务,但从她被钦点成为他的秘书后,那些助理全都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扛下他指定的所有事。
偏偏他工作量大,连带也害她累得几乎无法喘息。
虽然这份工作的薪资优渥、福利也好,但纵使她涉世未深、行事少根筋,也开始纳闷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让他这样折磨她?可是奇怪的是,每个人知道她被升为他的秘书后,都纷纷羡慕她的好运气,因为听说在他手下工作历练过,一年学得的东西比一般人工作三年学到的东西还要丰富。
不过,刚开始她每天加班到十点,每天都痛苦得不得了,四处打电话向众亲友报告他的恶形恶状,但每个人都认为她有福不知道享而且还不知道感恩。
她还记得自己担任秘书第三天后,趁办公室没人时打电话向母亲告状,希望获得同情,没想到却获得讥笑的下场,
“妈……你最近身体好吗?我还可以……不过,我想要辞职。”
她直接挑明说道:
“我的上司是魔鬼,一天到晚丢一堆事给我做……我连脑袋放空的时间都没有耶……”
母亲也没空听她说明事情的原委,一听到她说要辞职立即打断她的话,滔滔不绝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现在景气这么差,你不要随便给我辞职,而且你当秘书后薪水也增加不少不是吗……”
“可是我每天的工作都做不完……”
“做不完就要辞职,你还算是我女儿吗?”
母亲在电话那一头开始大声地数落,
“现在的年轻人抗压性这么差,想当年我们那个时候……”
黄元芹将手机拿离耳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母亲捡回来的孩子,但天生和母亲相似的长相,她再如何撇清也无济于事。
“……还有,你如果敢辞职回家,我就打断你的脚。”
讲到后来,母亲恶狠狠地撂下狠话,害她吓得声明只是抱怨一下不敢辞职后,随即挂断电话。
之后,她越想越委屈,又趁总经理去开会时,打电话给大学时最好的朋友王玉玲抱怨。
王玉玲目前是某保险公司业务员,因为口条好、交际手腕高明,业绩一向保持在前三名,在保险公司是首屈一指的大红牌。
“怎么办?我觉得被整得好惨,每天工作时间好长,我要辞职……”
王玉玲迅速打断她的话,拉拉杂杂抱怨了一堆,
“什么?辞职?你做了什么要辞职?你有我惨吗?”
黄元芹简单地将自己工作的辛酸说给她听。
“拜托!你那只是小事情,顶多工作累一点而已。”
王玉玲精神旺盛地说道:
“你知道吗?办公室有太多陷阱了,前几天我休了七天年假,回来竟然发现我的抽屉里藏了一堆老鼠,还有老鼠生的一窝老鼠仔,这些老鼠仔连眼睛都还没张开哩!”
“什么?”
黄元芹听呆了。
“就说办公室里好恐怖嘛,不知道哪个没天良的同事,竟然在我抽屉里偷放起司片,招惹来一窝老鼠,好恶心唷……我觉得一定是嫉妒我业绩好的人干的事,不过,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我要战斗……”
“……”
黄元芹无言地听对方讲了半个小时。
唉!原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职场痛苦。
想了半天,基于付薪水的老板最伟大的原则,加上她又不敢和他硬碰硬,她只好打消辞职念头乖乖继续努力工作。
之后一个月,她每天被压榨,累得倒头就睡,根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也幸好,除了刚开始的不适应之外,她很快就掌握了他的思考模式,也慢慢地跟上了他的进度,直到现在也已顺利地度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正式担任他的秘书。
☆☆☆☆☆☆。
人生是苦还是乐?康仲霖懒得申论这种大议题,对他而言,只要生活中有个不爽,他就要发泄,藉以提振精神。
发泄的方式很多,通常不是自虐就是找乐子,不过天之骄子的他当然不会笨到自虐,只会虐待别人。
到处风流找女人上床不是有点洁癖的他做得来的事,尤其世纪之病AIDS这么流行的现代,他不屑也不愿做这种事。
通常,他发泄的活动都很正常,不是运动就是玩车、玩游戏,他会在健身房跑步到汗流浃背、虚脱,或者是开着游艇到近海旅游。
当然他也可以半夜骑着重型机车呼朋引伴去空旷的马路上飙车,飙到最后让警察在后面追,所幸台湾的警察车速都快不到哪里去,每次都很逊的跟不上他们……而最近他发泄不爽情绪的方式就是故意欺负黄元芹。
他故意将手上的工作全都加诸在她的身上,让她加班到呼天抢地。
到处打电话说他坏话,求救,他就开心地在办公室里洋洋得意。
刚开始他还很纳闷她真能忍,每天加班到十点竟然还可以不动声色,直到某天他偷听到她打电话向她的妈妈诉苦,没想到她反而被她妈妈臭骂一顿,最后只好匆忙挂断电话,瞪着电话泄愤,那时,刚从五楼搭电梯到九楼找他的业务部副总楚延宇,经过新任秘书的位置前,发现她呆呆地望着电话,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委靡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
“你的新任秘书怎么了?好像世界末日的样子,连我这举世无敌的大帅哥从她前面经过,她都没注意我,光会愁眉苦脸。”
楚延宇有趣地问着坐在办公室里一脸诡谲的康仲霖。
“她大概是情绪不好吧!女人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因为生理问题总是情绪起伏甚大,她也不例外。”
他敷衍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透露太多给楚延宇知道。
其实,他知道所有的事,是因为她在讲电话时都以为他不在,却没料到他刚好就站在她的背后偷听。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偷听有什么不对,是她自己以为他不在,所以大放厥词的,所以犯下这些错误的是她不是他。
他知道自己对这恶作剧的乐趣陷得太深,搞不好还会被碎尸万段,但却又吸了毒般的玩上瘾了,一天不恶搞她就会宛如万虫钻骨般地浑身不对劲。
于是,他一反之前的恶劣心情,突然觉得很有兴致与她瞎耗了。
黄元芹是去年才考进“大丰广告”的员工,之前她在公司是协助高科技或消费性产业客户规画执行各项专案及长期公关推广工作,并担负与媒体联系沟通之桥梁。
他根本没注意过这个人。
反正广告公司人员的流动和水流一般,常常第一天上班的人到了下午可能就受不了压力辞职不干了,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还常有人过劳死。
但这项站在流行尖端的工作还是吸引了一堆年轻人前仆后继相继涌来,在激烈的竞争下,每个广告人都只专注在自己的创意开发上创造业绩,没有人有无聊的闲工夫去注意别人。
除此之外,他是公司多么倚重的人才,除了受到爱戴之外,自动上门想认识他的人多如牛毛,他避之唯恐不及,更不会主动去注意他不认识的人。
想当然耳,他根本没注意过黄元芹这号小人物,直到三个多月前他加班到九点,晚餐根本来不及吃饿得要命,再加上罹患流行性重感冒,整个人火爆、郁闷、低气压到没人敢接近他——第三章康仲霖疲倦地拎着公事包搭了电梯来到地下室停车场,好一会儿他才懊恼地想到要先到五楼业务部找他的学弟也是得力帮手楚延宇讨论一些事情。
没想到才刚搭电梯来到五楼,门一打开,就看到一名娇小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舔着冰棒欢天喜地从他面前经过。
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对,通常他也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但那天他脾气特别差、怒火又无处发泄,再加上身体的不适,他冷冷地叫住她,莫名其妙想找人骂一骂。
“等一下,咳。”
喉咙的搔痒让他不由得咳出声。
“你叫我吗?”
女子回头看着他,一脸无辜。
黄元芹一脸纳闷,她只是公司里的小小螺丝钉,虽然见过总经理康仲霖出现在报章杂志上,但从未和他面对面汫过话,所以有点紧张。
“……”
他瞪着她,也顺便瞪着她舔的冰棒。
她睁着活灵灵的大眼睛,眼睛转呀转地,
“呃……你这样子看我是想要吃冰棒吗?我还有一支存粮放在小冰箱里……”
每天想新闻稿和与客户周旋觉得累时,她都会先找东西吃,然后再振作精神努力工作。
不过因为小冰箱已经多日没有补给粮食,只剩下两根冰棒,她勉强地挑了一支,刚好还剩一支。
“你是哪一组的?咳、咳……”
他冷冷问道,因为喉咙越来越不舒服,所以声音显得瘩哑。
在大丰广告公司,五楼是广告业务专案组,共有四个工作团队,分工合作又互相支援,是公司最精锐也是最赚钱的部门。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好奇地靠近他,瞪着他的脸。
“小姐,你踩到我的脚了。”
他怒火冲天。
“啊,对不起。”
她愣愣地看着他。
“小姐,请将你的脚给我马上移开。”
康仲霖咬牙切齿,
“还有,你是末稍神经坏死还是根本没神经?难道你都没发现自己踩到别人的脚吗?”
她没理会他,反而边说边腾出一只手摸向他的额头,
“奇怪,你的脸好红、眼睛也好红,充满了血丝,是不是发烧了?”
他傻眼,呆呆地被她摸去了。
在他我行我素、一人独大的人生里,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不经由他的同意偷摸他,这该死的……“啊……好烫,你真的发烧了。”
她大叫,直接将吃到一半的冰棒塞进他因为惊愕而张大的嘴里,
“含着,降温。”
接着,她又急急忙忙跑走,不一会儿带来成药和白开水,在他仍旧无法回神时,拔掉他口里的冰棒,直接将药丢进他嘴里,然后像是灌上蟋蟀一样地将水灌入他口中。
他被水呛得直咳嗽,逼不得已只好将药吞下,直到理智恢复,蓦然大吼:
“你是哪里来的神经病?竟然喂我吃药?!”
等一下他要到医院去洗胃,免得被毒死。
“别急,这是退烧药,你知道广告人总是很辛苦的,工作日操夜操就算了,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大家都在抽屉里准备了一堆药物,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用场。”
她一副好慈悲的模样,
“不过你好像烧得很严重,最好还是先去看医生比较好。”
“……”
他抚着额,突然觉得头好晕。
难道是她喂他吃的毒药生效了?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她靠近他,搀扶着他的手臂。
他恶劣地挥开她的手,
“走开。”
此时,又有人从电梯走出来,
“仲霖?你怎么了?”
来人刚好是康仲霖要找的楚延宇。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情要告诉你……”
他决定先将正事处理完再修理旁边那个不长眼的女人,但眼前突然一片红雾,一阵剧烈的晕眩之后,他脚步不稳地踉跄一下,随即往前扑倒。
“总经理……”
楚延宇赶忙趋向前扶助康仲霖。
“喂,你醒醒。”
黄元芹也赶紧凑向前拍他的脸颊。
“……”
他耳边传来阵阵的惊呼与叫声,但他无力回应。
在他努力克制晕眩还未失去意识前,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双小手猛力拍了好几下……脸好痛。
一定是那可恶的女人干的好事,等他醒来,他一定要一巴掌将她打到北极去,然后将她调到三不管地带,让她自动离职,他这一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她了。
☆☆☆☆☆☆后来,因为流行性感冒的冲击和饮食不正常的折磨下,康仲霖在医院吊点滴吊了一天,回家后又休息了两天才恢复生龙活虎。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他就大动作地逼着楚延宇放人,楚延字纳闷又有趣地直盯着他,一脸若有所思。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要装傻他康仲霖也是很厉害的。
“你看上了黄元芹哪一点?”
楚延宇睨他一眼。
虽然黄元芹不是什么多厉害或不可或缺的角色,但好歹也工作认真,虽然进公司才一年多,但却也行事中规中炬,要他白白将人放掉,他也有点不情愿。
“没什么。”
康仲霖云淡风轻地说道:
“只是我的秘书决定回家专心养育小孩,而我刚好缺一个秘书,所以我决定“升任”黄元芹担任我的秘书。
”
“那么多人,为什么是她?”
楚延字好笑地说。
“我看她比较顺眼。”
其实是他看她不顺眼,但他怎么能将这心思透露出来呢。
楚延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努力压抑笑意,
“好吧!”
虽然楚延字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也只有他瞭解康仲霖严谨个性下的劣根性,但大动作地将黄元芹调来自己身边当秘书,就不是他能想像的问题了。
或许,康仲霖有他的用意,他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而且其实康仲霖才不管他楚延宇放不放人,公司一切都是他说了算,通知他只是给他面子。
果真,之后康仲霖大动作地将黄元芹调来他身边当秘书,并且将自己原本的两位助理调走,留她一人独撑大局。
他经手的所有事情一律丢给黄元芹自生自灭,将她操得哇哇大叫,在他背后诅咒抱怨。
只要她脸越臭他越高兴,谁教她竟然敢随便摸他……而从那时候起,康仲霖才发现自己也有恶作剧的劣根性。
那时候全公司都以为黄元芹是走了狗屎运,进公司才一年多就平步青云,一飞登天。
只有楚延字觉得有趣,还三不五对故意探他的口风。
这几个月下来,楚延宇将康仲霖与黄元芹的奇妙互动看在眼里,也觉得逗趣。
亏得黄元芹可以忍耐康仲霖的恶整这么久,说来她也是奇葩一枚。
“仲霖,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楚延字涎着笑脸问道。
康仲霖皱眉,
“废话。”
“我们也曾经度过一起把马子,一起疯狂拚酒的日子对吧?”
楚延宇一脸笑意。
“如果你要设陷阱让我跳下去,我就劝你免了吧!”
“哝,疑心病真重。”
楚延宇笑意更浓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康仲霖挑眉。
“我只是想知道,你之前为什么坚持将黄元芹调来当自己的秘书?除了看她顺眼之外,秘书室一堆训练有素的人可以用,为什么是她?”
楚延宇实在想不透也看不懂他这一招的用意,如果是想让她滚蛋,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执行,但他却又重用她,这几个月下来还和她建立不错的交情,有时还和她胡天说地打成一片,连他都搞不懂康仲霖的作法了。
“我高兴。”
康仲霖霸道地说。
楚延宇微笑道:
“你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康仲霖耸耸肩,坦白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她的举动很有趣。”
“看样子她坦率无伪的举动,直接射入你平静无波的心坎里去了吧!没想到多少名门千金想惹你的注意都吃闭门羹,你却是莫名其妙被一个平凡的员工牵动了心思,想想也真是奇妙。”
康仲霖横他一眼。
“少啰唆!”
“不过你将她调到身边当秘书,又不时偷偷欺负她,看起来就像是幼稚园小朋友欺负喜欢的女生。”
楚延宇假装没看见射过来的凌厉眼神,不怕死地问道:
“之后呢?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没想到康仲霖没有直接叫他少管闲事,反而沉思片刻后说道:
“不知道,等我想清楚再说。”
二月天,天气还是有点冷。
清晨六点,天空还是有点灰灰暗暗的,但康仲霖租赁公寓的住处铃声响了起来。
“一大早就扰人清梦,哪位?”
他按不对讲机,没好气地问道。
虽然他已经起床做运动了,但运动到一半被打扰让他有点不高兴。
“我。”
门外的人以为他可以分辨是谁。
“我是谁?鬼呀?”
康仲霖没好气地说。
“我是楚延字。”
门一打开,神清气爽的楚延宇若无其事地自己走进来,然后打开冰箱,拿出牛奶倒在玻璃杯里,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彷佛在家中一般惬意。
“一大早来当贼吗?”
康仲霖冷眼看着他的一切,一边用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楚延宇笑咪咪地说:
“来你这儿的途中消耗不少热量,别这么小气嘛!”
康仲霖不为所动,
“怎么一大早跑来,有事可以用电话沟通啊。”
“电话讲不清楚,直接和你说比较有趣。”
其实他是想看他的表情才会一大早跑来。
康仲霖白眼一翻,决定不甩楚延宇,转身回到健身房运动。
楚延宇放下灌了一半的牛奶,急忙阻止,
“你要去哪儿?”
“运动。”
“我话还没讲完耶!”
“废话听太多会污染我的耳朵。”
楚延宇咧嘴笑道:
“慢着、慢着,我真的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
“谁理你。”
他转身想走。
“等等,你一定不相信我昨天在桃园机场碰到谁?”
康仲霖回身,嘴角一扬,
“胡锦涛?欧巴马?还是外星人?”
楚延宇哈哈笑,
“你还满幽默的。”
“废话少说。”
他无奈地摇摇头。
楚延宇看他有点不耐烦,才神秘兮兮地说:
“我碰见你以前的老相好。”
“谁?”
康仲霖无聊地问道。
他交过几个女朋友,不过大家都是理智分手,所以不会有见面就视而不见或泼硫酸的社会新闻发生。
“你的苦日子又来了。”
楚延字忍不住幸灾乐祸。
“你不会这么无聊来说这种无聊的事吧?!”
“你别这么没良心,我会这么无聊吗?”
楚延宇啧啧有声地摇头,
“我是要告诉你,我在机场见到夏琳,她似乎念完书回来了。”
夏琳是和康仲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的父亲是科技业大亨,家境优渥,不过因为从小到大养成教育的关系,养成她天真任性却又骄纵坏脾气的个性。
说实在话,康仲霖不讨厌她,因为他知道夏琳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只是从未碰过挫折,所以动不动就盛气凌人或颐指气使,让他很头疼,甚至受不了她的娇娇女习气。
之前母亲曾经有意将他们俩配对,他不置可否,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母亲他不是可以随便操弄的人,所以母亲只好含泪放弃。
但夏琳似乎对他很有好感,三不五时就到他家找他,要不就是出没在他常出入的地方,他烦不甚烦,直到她终于被家人送出国念书,才让他回归生活平静。
康仲霖眉毛一挑,
“那又如何?”
楚延宇拍拍他的肩膀,越来越幸灾乐祸,
“你不用假装了,其实你心里正懊恼不已对不对,有什么情绪尽管发泄出来,我会好好帮你保密的。”
“你似乎很乐?”
康仲霖横他一眼。
“我是有同情心,我看你以前对夏琳避之唯恐不及。”
楚延宇假装叹了一口气,
“而你也好不容易过了三年悠游自在的好日子,没想到现在夏琳回来了,你的好日子也结束了,又开始要过着她追你躲的日子了。”
康仲霖不悦地沉下脸来,
“她应该忘记我了吧!”
楚延字啧啧地摇摇头,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若有所思,
“你太小看女人的耐性了,只要她们有心,可以直接将你追到地狱。”
女人是世界上最有耐性的动物。
“看样子你被追进地狱很多次了。”
康仲霖睨他一眼,拍开吃搁在他肩膀上的手,戏谵说道:
“你担心我做什么,你应该担心自己是不是太滥情了,上次你的某任女友和前任女友不是联合起来四处放话,暗示你得了不可告人的性病吗?”
楚延宇一窒,有点懊恼,但不一会儿又恢复嘻皮笑脸的态度,
“我大概是太帅太有人缘了,她们得不到我只好污蔑我出气。”
“老祖宗说三人成虎,你可要小心一点。”
“别说我了。”
楚延宇挥挥手,
“你应该要解决夏琳的问题吧!”
康仲霖耸肩,
“没办法,她像是口香糖一样黏着我。如果经过三年还是没有改变的话,那我会用比较强烈的态度面对地。”
“就这样?”
那不就没好戏看了。
“不然怎样?”
对于他不在乎的人,他一向懒得多花心思。
“说不定她改变了,你一见她就惊为天人。”
楚延宇暧昧地挤挤眼,
“这样下去一段美妙的姻缘可能就会……”
“少说废话,你可以滚了。”
康仲霖截断楚延宇的胡说八道,自顾自地往健身房走去,准备再跑步一个小时锻炼身体。
☆☆☆☆☆☆黄元芹今天一早就有点精神不济,昨晚作了一夜的恶梦,害她上班到一半还频频打呵欠。
为了提振精神,她站起来左扭右扭了两下,希望能让注意力集中一点。
此时,桌上的分机响起,打断她的伸懒腰时间,她立刻接起电话,公式化地说道:
“总经理办公室您好。”
“总经理在吗?”
彼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问道。
“请问是哪里找?”
她急急忙忙翻阅预约名单和行事历。
“我姓夏。”
“对不起,夏小姐没有事前预约,所以总经理可能没空接你的电话。”
她想了想之后说道:
“不过如果你有急事的话,可以留下姓名电话,再请总经理回电。”
“什么?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命令我。”
彼方传来尖锐的质问声,害得她只好将话筒拿远一点,免得耳膜破掉。
黄元芹无奈地扮了个鬼脸,
“真的很抱歉,我实在无法随便替总经理更改行程。”
开玩笑,万一她这么做,可以想见会被他如何荼毒。
原本同事都以为她升任,只有她知道他的工作有多忙碌,连带也让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她可不希望破坏他的行程之后,自己反而要花更多时间来善后。
尤其最近景气不太好,工作机会少之又少,她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考进来的工作就这么丢了,毕竟捧别人的饭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砰!”
在她短暂的恍神期间,对方突然恶劣地将话筒挂上,害得她猛然被吓一跳。
怎么现在还有人这么没水准,只要不顺意就挂断电话呢?黄元芹嘀咕了一会儿,之后又将全副精神投入工作中,她手边现在还有几份文件还没有入档,万一总经理临时要看怎么办?所以她得加紧脚步啰!好不容易趁空消化了几份文件,黄元芹想抽空喝杯水时。
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和大理石地面碰撞的喀啦喀啦声音显得如此尖锐刺耳。
她纳闷地看着办公室门,猜想是谁来送文件了,但没想到会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和碰撞声。
“啊……”
女人的呼叫声,还有跌倒在地的碰撞声,让她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样?黄元芹赶紧起身打开办公室大门,猛然发现一名年轻女子疑似因为跌倒坐在门口哀号。
“怎么了?”
她赶紧上前扶超对方。
“这种事还问我?!你们的地板怎么回事?怎么湿湿的?是故意陷害我的吗?”
受害者显然有被害妄想症。
黄元芹看看干净的地板,再看看对方五寸高跟鞋上的口香糖,然后再看看她脸上的大墨镜,明明是对方不知道哪里踩到口香糖,在室内又戴墨镜,倒楣地在办公室门口跌倒,却怪罪在他们身上。
“你没事吧?”
息事宁人是她一贯的处事原则。
“我屁股痛得要命,怎么会没事!”
鼻梁上挂着大墨镜的女人尖锐地道,一看到她的那张脸,立刻狐疑地叫着,
“黄元芹?”
“是的,我是黄元芹。”
她看看仍旧坐在地上的女人,印象中根本不认识这号人物。
对方拿下挂在脸上的大墨镜,露出一双贴着长长假睫毛的眼睛。
“我是夏琳。”
“咦?”
是她同窗过一年的高中同学夏琳。
“你是……康总经理的秘书?”
夏琳瞪着她,
“也就是刚刚不愿意帮我传话的人?”
她好不容易拿到毕业文凭,一回国就兴致勃勃来找康仲霖,没想到竟被阻挡在门外。
“我没有不帮你的忙,而是……”
黄元芹无辜地干笑,
“那个……这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我认识的人。”
虽然她们不是很熟,但起码曾经同窗过一年,只不过后来听说夏琳高中毕业后就到瑞士念新娘学校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纵使她是夏琳,是和她缘分短浅的同学,她也不敢随便更动总经理的行程,毕竟她也只是遵照他的游戏规则。
“少啰唆!”
夏琳攀着她站起来,
“你不知道我和仲霖哥的关系吧?”
“仲霖哥?”
“没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她推开她的扶持,挥挥自己的玉手,满意地发现指甲上的彩绘图案没有走样。
“以前我根本不用预约,随时都可以来见他。”
“喔…”
黄元芹想了想,
“可是上次总经理才耳提面命地跟我说,纵使总统来访没预约也不见。”
也只有康仲霖这种人可以这么践又大牌啦!
“你是故意的吧?!”
夏琳气急败坏地瞪着她,暗忖她是不是故意奚落、讥讽她。
但看她一副无辜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恶意的。
“什么?”
黄元芹一脸无辜。
“故意阻碍我见仲霖哥。”
夏琳生气地说。
黄元芹一脸无辜,
“别这样,无缘的同学,我只是领人薪水听命办事,我没有必要挡你的路。”
“算了,总经理在里面吧?”
夏琳懒得理会黄元芹,在她的眼里,黄元芹只是曾经和她同班,并不代表她们是可以交心的的人,况且,她对她又没有什么帮助,所以很快就忽略了她的存在。
“他在另一边的会议室开会。”
不然听到这么大的碰撞声早飙来骂人了。
“在哪里?开到几点?”
夏琳又戴上大墨镜,看也不看她,迳自问道。
黄元芹无奈地叹口气,她一向受不了这种骄纵又无礼的人,似乎别人都要依照她的游戏规则走才行,一不顺她的意就生气乱骂人。
“这样好了,你先去会客室等一会儿,等会儿我进去送资料时,立刻向他通报你来了。”
“你不会要我等吧!等多久?”
“至少半个小时。”
“好吧!”
夏琳自顾自地又走向会客室。
黄元芹无奈地叹口气,担心自己这一通报可能又会招惹总经理生气,那该怎么办?十分钟后,她站在会议室半掩的门前,要将茶水送进去时,大门霍地打开,康仲霖率先走出来。
他睨了她一眼,突然将客户介绍给她,
“狄总、欧主任,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后绩契约书将由我的秘书全权处理,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
她顿时愣住,没想到他只花五十分钟就和对方谈妥,她以为至少要花两个小时的。
“没问题。”
两名客户似乎很高兴请到康仲霖为他们捉刀设计广告,笑咪咪地与黄元芹点头致意。
她机灵地请他们到另一个会议室,先请他们享用茶点后,立刻拿出相关契约文件摊到桌上,并且和客户讲解与说明。
不到二十分钟,客户满意地拿着契约书离去,黄元芹吐出一口气,本想好好打混休息一会儿,但才坐到椅子上,桌上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无奈地按下内线通话钮,康仲霖的声音传了出来。
“黄元芹小姐,进来一下。”
他又再度召唤她,明明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糟糕……”
这时她才想起来忘记向总经理通报夏琳的到来。
她战战兢兢地敲门走进总经理的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主是办公室里一张大型又气派的木桌,接着才是他的身影,只又他埋头专心地不知道在写什么。
“呃……总经理。”
她小心翼翼地道:
“有位夏琳小姐来访,正在会客室等您。”
夏琳?康仲霖想到楚延宇幸灾乐祸的提醒,没想到她真的一回国就来找他,让他惊觉不能再让夏琳这么任性下去了。
“她有预约吗?”
他头也不抬地说。
黄元芹一愣,咬着牙说道:
“没有。”
康仲霖抬起头冷淡地看她一眼,
“你那么有空,自己去见她。”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可是……她说是你的青梅竹马,和你很熟。难道她说谎?”
她一脸困惑。
康仲霖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说和我很熟,而且指名要见我,你会让他们进来吗?”
“当然不会。”
她也会过滤的好吗。
“那不就得了。”
他说完又低头不知道在写什么。
她无奈地叹口气,看他不讲话,只好无聊地开始收拾柜子里四处散乱的文件。
他是创意无限的广告金童没错,但却但是最容易将文件乱丢的人,所以她每天都要花好多时间收拾。
“今天晚上七点的应酬改到明晚。”
他结束手边的工作后突然说道。
“喔……是。”
她高兴得双眼亮晶晶。
“今天下午你可以提早下班了。”
“真的?”
她无法克制兴奋。
“如果你那么喜欢留下来加班是无所谓啦!我可以弄出一堆东西让你做。”
他习惯性地揶揄她。
“不、不,我要下班。”
她赶紧接话。
“那你先出去吧!”
“是。”
她开心地走向门口,却突然回头对他说道:
“总经理,夏琳小姐还在会客室等你。”
一说完,她立刻溜出门外。
康仲霖义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没想到黄元芹会用这招来对付他,知道他不想去见夏琳,所以丢下话后就先跑掉,免得受到他炮火的轰击。
他是认识夏琳没错,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不代表她可以随便闯他的办公室要求见他。
如果一开先例,到时候夏琳铁定像是牛皮糖一般地黏着他,甩也甩不掉。
这种无礼的举动让他很感冒,但碍于从小到大的交情,他又不愿撕破脸。
看来,他必须好好和夏琳沟通一下。
第四章中午十二点半,各餐厅都挤满了人潮。
“仲霖哥,我在这儿。”
夏琳兴奋地向康仲霖挥挥手。
她昨天晚上因为时差和兴奋的关系睡不着,想到要与最喜欢的仲霖哥见面,现在仍处于亢奋状态。
虽然她在他公司的会客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他,但他马上约她吃饭,也不枉她一回国就来找他。
于是,她立刻着手安排订下这间著名的义大利餐厅,并兴奋得十一点就跑来餐厅等他。
“夏琳,抱歉,开会到十二点,晚了一点时间。”
康仲霖向夏琳打招呼后翩然入座。
“没关系。”
夏琳体贴地说道。
“你毕业了吗?”
混了好几年应该混到文凭了吧!夏琳兴奋地点头,
“当然。我一直想回国,可是爸爸逼我没拿到文凭就不能回来,幸好我没让他漏气。”
康仲霖点点头,
“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夏琳神色一变,双目含怨地看着他,有点埋怨他一见面就并这么扫兴的问题。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
“我还没想耶!”
“年纪不小了,不要浑浑噩噩。”
夏琳难堪地窒了窒,嘴一撇,
“仲霖哥,这样很扫兴耶,我昨天下午才回国,今天就来找你叙旧了?你一点都不高兴吗?”
康仲霖没回答反而故意问道:
“你这么急着找来我公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
夏琳突然尴尬了起来。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道:
“仲霖哥,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
康仲霖立刻打断她的话,
“夏琳,我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妹妹,如果你碰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很乐意帮忙。”
“妹妹?”
夏琳一窒。
康仲霖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你忘了吗?我们小时候常玩在一起,虽然年纪有点差异,但还是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可是我很喜欢你。”
夏琳鼓起勇气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将我当哥哥喜欢。”
康仲霖神情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
“而且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一向爱恨分明,能够和我和平相处的人很有限,不过如果我将对方当作自己人,一定会真情相对,但一旦我知道对方对我有贰心,最后都会被我列入拒绝往来对象。”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威吓。
夏琳悚然一惊,非常明白他话语里的暗示。
如果她想对他有其他异于友谊的企图,那么他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繁华的城市,当华灯初上时,许多夜猫子才正要开始活动。
晚间十点,康仲霖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后,搭着电梯回到市区内的住处。
他疲惫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入锁孔,打开一一“你回来了!”
才打开公寓的大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耳熟的话。
“辛凯?”
康仲霖快速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眼前俊帅的年轻人,
“你这臭小子竟然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辛凯是康仲霖姑姑的小儿子,虽然他比康仲霖小五岁,但他们常在同一个地方鬼混,连康仲霖到国外去念研究所,辛凯毕业后也跟着他的脚步到国外念书,所以两人交情匪浅。
“回来几天而已。”
辛凯笑着说:
“表哥,不介意我自己送上门来吧?”
“好小子,怎么不先联络一下,本来我今天要回自己家住,是因为明天一大早有会议,所以才回来这儿睡。”
康仲霖笑着说道。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当我去向舅舅拿钥匙时,还特别拜托他先不要透露我回来的消息呢!”
辛凯笑道:
“有没有很惊讶?”
“有,惊讶得害我连下巴都掉了。”
康仲霖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好。”
“你拿到毕业证书了吗?”
康仲霖斜睨他一眼,
“不要跟我说你不在乎学历只在乎经验的蠢话。”
“这句话也没什么不对,经验确实比学历重要许多。”
“问题是你连工作经验都没有。”
辛凯家境良好,除了在家族企业实习,从来没有在其他企业工作过。
“少瞧不起我,我也很努力学习的。”
当然,也很努力玩。
“最好是。”
康仲霖戏谵地说道:
“一天到晚泡妞的人敢说自己很努力学习,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哩!”
“人不轻狂枉少年。”
辛凯双手一摊,也不辩解自己的多情。
“小心世纪之病找上你。”
“放心,我都用两层保险套。”
辛凯喜孜孜地道,他在表哥的面前一向有话直说。
康仲霖恐吓道:
“防不胜防。”
“少恐吓我。”
辛凯没好气地说。
康仲霖不理他,迳自倒了两杯水,
“喝水吧!不过……既然你都回来了,有什么打算吗?”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问我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辛凯无奈地说道。
康仲霖挑眉,
“哦?”
“前阵子所有亲戚也都在问我有什么打算。难道我就长得这么游手好闲的样子吗?”
难道人长得帅就代表不用努力工作吗?
“那也没办法,因为你看起来就是整天玩乐的公子哥儿,会这么问也是担心你。”
“或许吧!”
辛凯双手一摊,
“对了,我在国外都听到你在广告界发展得不错,没想到你还是一样这么有才华。”
康仲霖无所谓地耸肩道:
“时势造英雄,没什么了不起的。”
“瞧你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让我嫉妒,你知道我要回家继承我爸的公司吧!一想到我就头痛。”
康仲霖同情地点点头,右手重重地拍了辛凯左肩一下,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瞭解的,不过这也是一项很好的挑战,反正你现在都已经是马桶“小开”了,努力奋斗几年,就可以变成马桶“董事长”。
”辛凯家族企业是做卫浴设备的,还代理国外知名品牌,因品质好又新颖,独占市场鮸头,所以在学时都被同学戏称为“桶小开”。
“去你的。”
辛凯又气又好笑地说道:
“怎么我听起来你似乎在嘲笑我?”
“我哪敢嘲笑你,我现在正努力和你保持良好关系呢,等你接棒后要做广告时,才轮得到我们大丰广告啊。”
他笑着说:
“我不至于笨得将客户往外推吧!”
辛凯哼了声,随即忍不住笑开,
“算你识相。”
☆☆☆☆☆☆初春的早晨,天气依旧灰暗,睡了一场好觉的黄元芹好不冬易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看闹钟,发现已经八点了,她匆匆跳下床,简单梳洗后就急忙赶公车上班了。
一到公司刚好九点整,她才刚坐下,桌上电话就响了。
原来是楼下的警卫通知有两位厂商代表到访。
她翻阅行事历,发现这两人是某化妆品公司的厂商代表,两三个礼拜前曾拜访过康仲霖,双方相谈甚欢,这次来访很有可能是想进一步谈广告合作,甚至有可能会谈到签约问题。
她请厂商代表先进入会议室准备,其中年纪稍长的姓王,职务是经理,约四十多岁,身材有点胖胖的,另一位年纪比较瘦的姓陈,职务是主任,大概和康仲霖差不多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他们两人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懂得保养,两人皮肤都好得不得了。
她简单地和对方寒暄了一阵子,一出会议室就看见康仲霖刚好推门进入办公室。
“总经理,化妆晶公司的厂商代表提早到了,正在会议室等您。”
“好。”
康仲霖点点头,将公事包拿给她,交代她放好后立刻走入会议室。
黄元芹立刻到茶水间泡了咖啡和乌龙茶两种不同的饮品。
“对不起,打扰了。”
她将茶水端进会议室,依序将各人喜好的茶水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厂商代表中,年纪稍长的王经理喜好喝乌龙茶,年轻的那一位陈主任和康仲霖一样喜欢喝咖啡。
王经理一看到桌上的乌龙茶,立刻捧场地喝了一口,
“黄小姐泡的茶真合我胃口,每次喝每次让我满足得不得了。”
黄元芹笑咪咪地说道:
“我爸爸也爱喝鸟龙茶,所以我常常泡给他喝。”
陈主任也啜了一口咖啡,
“咖啡也泡得很好喝,甜度刚好。”
“这不是我功力好,是即溶溶咖啡调配得好。”
她笑道。
“至少经过黄小姐泡的咖啡,味道就不一样了。”
陈主任嘴巴甜甜地说。
“陈主任真幽默。”
黄元芹微笑道。
看到黄元芹和陈主任相谈甚欢的样子,坐在一旁的康仲霖顿时眯着眼,双眸闪出一抹危险的光芒。
他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瞪着陈主任,没想到这面皮白白的家伙也会对他的秘书示好,那种油嘴滑舌的腔调最让他讨厌。
“对呀!干脆黄小姐直接到我们化妆品公司上班好了,反正我们也缺一个秘书,而且我们公司福利好,化妆品、保养品、SPA券都让员工半价认购,一般女孩子都很爱来我们公司上班哩!”
王经理也来凑热闹。
“没错!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喝到黄小姐泡的饮料,人生多美好啊!”
陈王任兴奋地接口,还下意识地拍拍黄元芹的小手。
黄元芹愣住,快速地将手收回来。
并把这些话都当成场面话,所以只是微笑着没有开口回应。
倒是一旁的康仲霖见到这一幕,怒火冲天且冷冷地开口:董道:
“缺秘书?我看你们是叫我的秘书去当泡茶小妹吧!”
他不客气地瞪着两名厂商代表,
“还有,你们是来喝咖啡找小姐的吗?讲话这么油腔滑调,请去酒店,不要来我这儿。”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立刻变成化石。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只是寒暄的场面话,没想到康仲霖会直接不爽地脱口而出。
“呃……”
早就见识过康仲霖古怪脾性的王经理立刻打圆场,
“总经理,这些都是误会,我们是赞美黄小姐是极好的人才。”
他边说边冒冷汗,说到最后还掏出手帕猛擦着汗水。
“是吗?”
他冷冷地哼道。
“当然、当然。”
陈主任接着说道:
“我们怎么敢将您的得力助手挖走呢,又不是皮在痒。”
说完,陈主任还自以为幽默地呵呵笑了起来,直到瞄见康仲霖冰冷、充满怒气的双眼才呐呐地闭上嘴,一时之间,会议室内气氛尴尬,寂静无声。
发觉苗头不对的黄元芹立刻找了个理由企图开溜,
“你们继续开会吧,我先出去了。”
一直等到关上会议室门,她才偷偷摸摸贴在门边,悄悄地偷听里面是不是会任来互相殴打或丢东西的声响,这样她才能通知警卫进去协调。
幸好,一直寂静无声……☆☆☆☆☆☆不过,黄元芹似乎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也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她才刚上完厕所回到座位,康仲霖和化妆品厂商就走出会议室,总经理向她宣布下礼拜再找时间开会,两名厂商代表则呐呐地站在他背后点头称是,一点都不敢答腔。
“总经理,为什么要换时间?”
等到厂商代表走了之后,黄元芹实在受不了好奇心,直接问变得有点阴阳怪气的康仲霖。
“我高兴。”
他理直气壮地说。
谁教那两个猪头竟然有意拉拢他的秘书跳槽,还敢偷摸她的手,他没当场赶他们出去就不错了,不过也因为那两个猪头的关系,影响到他的好心情,所以他当机立断,决定择期再开会。
“可是……”
她对他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感到啼笑皆非,却又对厂商代表感到非常抱歉,
“这样会不会对厂商代表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开车到这儿要两个小时耶……”
他双眸发出诡异的光芒,
“你是总经理?还是这间公司由你当家作主?”
她一惊,连忙摇头挥手,讨好地说道:
“我哪有这份能耐,公司如果没有总经理坐镇早就成一盘散沙,也不会成就这么多好的广告,业绩也几乎都是您一个人独撑大局……”
他深深地凝视着滔滔不绝的她,内心却有一股奇异的感觉。
最近,他似乎将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了,除了不时找她说话和她哈拉、派她任务,连见到别的男人对她示好、摸她的手,竟然也会泛起满肚的嫉妒与怒火。
刚开始是因为他对她的小小报复,所以故意将她调到他身边做牛做马,可是没想到这女人像是黏上一样地可塑性十足,不管他如何恶意的操弄、派给她大量工作,她虽然私底下怨骂诅咒,但还是能如期完成工作,从未真的辞职不干。
最有趣的是,他最近发现她见风转舵的功力一流,不但可以见人说人话,还可以见鬼说鬼话,简直不将他这位上司摆在心上,更不会因为他的职称而有所顾忌。
这种情形下,他不时发现自己和她相处相当恰然自得,不但没有压力还会不时想接近她、逗她,这是什么心态呀?!
“所以罗,你是广告界的才子,你是公司的金鸡母……咳,对不起,讲错了,总而言之,你是公司不可或缺的第一主角。”
她笑嘻嘻地说道。
“原来我只被当成是公司的提款机。”
他故意挑剔地说:
“我做牛做马,业绩奖金都被你们瓜分光了。”
其实,广告公司是他的家族企业之一,这间广告公司完全是为他而开设,虽然董事长是他的叔父,其实掌握大权的是他,所以他一方面自视甚高,一方面又对自己的吸金功力感到骄傲。
“这个……不管怎么样,没有你的领导就没有我们的存在。”
她继续灌他迷汤。
“黄元芹小姐……”
“什么事,总经理?”
“你先出去工作吧!”
他笑咪咪地看着她,随即转为邪恶的口吻,
“还有,你如果敢跳槽,小心我的报复。”
开玩笑,她是他的,谁敢从他身边抢走她?
“呃……”
她应该感谢他的爱戴,还是对他的奇怪行为感到恐惧而逃之夭夭?之后,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落幕了,但黄元芹发现,康仲霖接下来不但又恢复原状一直使唤她,还有变本加厉的迹象,连不是她的工作也都故意丢到她身上。
“黄元芹小姐,这份市场调查的问卷拿去,一个礼拜后做出量化的统计资料给我。”
“黄元芹小姐,帮我联系乔立经纪公司,让他们安排一位旗下艺人拍这则广告。”
“黄元芹小姐,去帮我买三十个泡芙、三十个巧克力口味的铜锣烧、三十杯饮料回来,我要请工作人员吃点心。”
“黄元芹小姐,你的预算报告出炉了没?我已经等了一个札拜了,难不成你连个预算都不会吗?”
此刻的黄元芹趴在桌子上哀怨地叹口气,才上班两个小时而已,她手边的工作竟然累积了十多件,看这情形,多请两个人协助也没办法在今天消化这些东西。
“原来当总经理真的很闲,可以叫人帮他做很多事。”
她偷偷咕哝道。
“你说什么?”
不知道何时又冒出来的康仲霖站在她背后,冷冷地问道。
她吓了一大跳,快速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尴尬,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他抹了抹脸,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正色说道:
“顺便帮我缴电话费,还有……帮我把西装拿到洗衣店去。”
她瞪大眼。
不会吧?!连电话费和洗衣服这种事也要交给她?
“怎么不说话?”
他将双臂交叉在胸前,语气却很温柔地问道。
她马上接过帐单和西装,必恭必敬地说道:
“是的,总经理,我马上去办。”
等到康仲霖离开,黄元芹只能气愤地在他背后挥拳发泄怨气。
她想抗议、想尖叫,但一想到康仲霖那不豫的脸色,再怎么神经大条不太会看脸色的她也懂得现在不要去招惹他,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黄姊,怎么了,才早上十点多而已就这么颓废?”
秘书室的工读生小芬送文件过来时,一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模样,立刻好奇地问道。
“小芬。”
黄元芹正经八百地说道: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男人才真正是情绪化的动物。那些说女人情绪不稳的人一定没碰过真正情绪化的男人,所以才会有这些谬论。”
小芬是她大学同学的妹妹,只有二十岁,目前就读大学传播科系,常趁着没课时来公司打工,顺便汲取工作经验,黄元芹一直和她很谈得来,也常给予她工作上的协助。
“什么?”
小芬一脸困惑地听着。
“唉……我妈常说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样,我以前都质疑这种说法,现在我才深刻瞭解到这真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呀!”
她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
“你在东扯西扯什么?我都听不懂。”
小芬听得一头雾水。
“嘘…”
她先是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跟你说,我觉得总经理好幼稚。”
“幼稚?”
小芬的声音突然拔高,不敢置信地瞪着黄元芹。
康仲霖一直是小芬心目中的偶像,她一直崇拜着他,也搜集他制作的每一档广告,更将他的一言一行奉为圭臬,她怎么能放任有人说她偶像的坏话,纵使是她工作上的前辈也不行。
“喂,小声一点,他刚刚才进去办公室耶!万一他又跑出来丢给我一大堆工作怎么办?”
接着,她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他也犯不着这么容易动怒嘛!那些说要挖角我的人,一听就知道只是随便说说的,他怎么还当真呢?而且话又说回来,我才不会背叛总经理跳槽哩……”
黄元芹将始末说清楚。
小芬听后一脸古怪地瞧着她,斜眼瞪着她,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总经理?不怒而威的广告才子、金童?”
“当然,他根本就是吃了炸药。”
“是你自作多情吧!”
小芬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她不能忍受任何人污蔑她心目中的偶像,纵使是姊姊的好同学也不行;总经理是她进公司以来的偶像耶,没想到黄姊竟然会讲她心目中偶像的坏话,这怎么行呢?
“可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本来要求就很严格。”
“说的也没错……”
她之前还不是被他操得很厉害,只是最近有稍微舒缓的迹象,所以她就敢开始跟他哈拉,说不定他是要暗示她不要爬到他头上去。
“所以一切都是你想太多了。”
小芬老气横秋地下结论。
“……”
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是弄错了他的想法,黄元芹叹口气,决定继续卖命工作!☆☆☆☆☆☆康仲霖一声声的命令与要求,让分身乏术的黄元芹忙得团团转,午餐的便当只吃了两口就被遗忘在一旁,一直到下午两点,她实在饿得受不了,懒懒地溜到茶水间喝杯咖啡吃块止饿的饼干时,他突然像背后灵一样出现,吓得她差点咬掉舌头、打翻杯子。
“你干嘛这么作贼心虚的样子呀?”
他悠然自得地说道。
“哪有。”
她才不会承认,
“你从我背后冒出来,害我吓一跳。”
“你没吃午餐吗?”
他看着她手上的饼干,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点心疼。
“对。”
“好吧!那你慢用。”
他的声音里莫名其妙出现笑意,
“不过,别吃得满嘴都是饼干屑。”
“我……哪有?”
她下意识地摸摸嘴角。
“原来茶水间的饼干屑都是你的作品呀!”
他啧啧两声,
“几岁的人了,吃个饼干还拚命掉屑,丢不丢脸?”
“你吃烧饼不掉芝麻的吗?而且饼干本来就容易掉屑嘛!”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
“怪不得茶水间的老鼠越养越大只,原来供养者就是你。”
“茶水间有老鼠?”
她浑身一僵,神经兮兮地开始冒冷汗。
“你不知道吗?只要有食物的地方就会有老鼠。”
他嘴角扬起邪恶的微笑。
“上次还有人在飞机上发现老鼠的踪影呢!所以它们无所不在。”
“我怎么会知道,我、我根本连看都不敢看。”
她慌乱地说道。
吓死人、吓死人,她最怕的动物就是老鼠,老鼠会造成鼠疫,会传染病菌,还会偷吃东西。
“那些老鼠到处乱咬,还会在飞机上咬乘客的脚和行李。”
他形容得栩栩如生,
“说不定哪天就会冒出来咬你的鞋子、脚趾,然后逐渐往上爬……”
“真的吗?”
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头皮发麻。
“当然是真的。”
他一副很肯定的表情,
“我上次有看到一只小小的老鼠,正在偷咬……啊,就是咬你手上拿的那种饼干包装袋……”
她浑身一僵,立刻用力丢掉手中的饼干,
“救命呀……”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让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边尖叫边跑出去,浑然未觉背后传来他哈哈大笑的声音。
后来,一整个下午都处于神经紧张状态的黄元芹,还特别打电话联络清洁部,希望他们能派人来处理。
信以为真、如临大敌的清洁部还特别大动作地摆了机关,做了诱饵,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待命,却连一只蟑螂都没见到踪影。
众人开始觉得黄元芹小题大作又没脑筋地胡搞瞎搞,万一公司有老鼠的传闻传出去,铁定让相信广告公司的民众怀疑公司的可信度,导致公司形象受损,于是炮口一致对向黄元芹。
“你白痴呀!我们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广告公司,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你的脑袋装浆糊呀,公司每天都有专人打理,哪儿来的老鼠!”
“老鼠咬你的饼干?你有没有羞耻心呀,老鼠何其无辜被你栽赃。”
“对呀!应该是你自己偷吃饼干,然后诬赖给老鼠吧!”
被轰得哑口无言的黄元芹被众人联手奚落了一顿,逼不得已她只好拉出康仲霖当见证人。
“可是总经理说他见过呀!”
她可怜兮兮地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没料到自己会被炮轰。
此时的康仲霖没有和众人一样炮轰她,反而是用一种非常诡异的神情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充满了兴味和诡计,还有一种看好戏的神情,让她不自觉地开始头皮发麻,觉得非常不妙。
只见康仲霖眉毛一皱,唇边泛起一抹同情的笑容,
“一定是黄秘书将自己绷得太紧了,所以一时眼花才看错了,我们不要怪她了。”
“我、我没有。”
黄元芹结结巴巴地想反驳。
但康仲霖仍一派悠然自得的向众人表示,
“而且我确定这一切都是黄秘书眼花、看错了,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老鼠的踪影。”
“……”
她瞠目结舌瞪着他的笑脸。
她这次真的被耍了吧?可恶,下班之后,她一定要去买盐巴驱邪,还要去庙里拜拜,顺便求个符咒除魔,否则她早晚会被他害得精神崩溃啦!。